又过了几日,深居坤宁宫十馀载的皇后娘娘突然下懿旨,认蜀王为?嫡子,命其即刻进?京册封。
前头太子才被?废,这时皇后便认蜀王为?嫡子,众臣观此形势,纷纷投向?蜀王。
太子党先前得罪了瑞王和晋王,此刻蜀王冒头,他们更?是乐见其成。
三月里?,蜀王在陆家暗卫的保护下,突破瑞王和晋王的重重截杀,顺利进?京。
往昔依附於刘聿恒的党羽们,眼见风向?突变,为?能迅速博得蜀王的青睐,全然不顾昔日情面,彼此间不择手段地相互攻讦。
为?表忠心,竟抖落出刘聿恒和宣平侯府昔日在南直隶的贪腐罪证。
元封帝在御书房里?,看着?那一条条罗列详尽的罪证,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八十万!每年贪腐八十万两白银,士兵们在北边和鞑靼打仗,军费都发不出,朝廷一年才八百万税收,他这好?儿子,竟敢一个人贪污十分之一,他这还没死?呢,元封帝越想越气,一时昏了过去。
福喜吓得忙唤请太医,太医来後,一把脉,直接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道:「陛下,您近来吃了什麽?竟是中毒已深的脉象。」
元封帝躺在龙床上,口?中呼呼喘气,蜀王在侧,忙俯身为?其顺气,小公子刘淳屹在旁,镇定道:「父王,快将皇祖扶起来。」
蜀王忙照办,刘淳屹倒来温茶,喂到元封帝嘴边,轻声道:「皇祖您别急,我看应多传几名太医来诊脉,说不定是他诊错了呢。」
元封帝喝了几口?茶水,这才顺了气,望着?他从?未正?眼瞧过的蜀王,和一脸淳挚的皇孙,一时老?泪纵横。
他还有哪里?不明白的,早几月前,他便觉身子困乏,万贵妃使齐太医来诊治,服了药好?些,停药又坏了,如此反反覆覆,他竟从?未怀疑过这个毒妇。他自?问宠她一世,她却如此谋害他。
竟宁二?十三年,元封帝在御榻上,下达圣旨,册封蜀王为?太子。
夜里?,福喜带着?禁卫军往南宫而去,望着?蜷在榻上脏污不堪的昔日太子,转身斟了一杯酒递过去,幽幽道:「殿下,请您饮了这杯酒。」
刘聿恒在南宫无人伺候,眼睛又瞎,已经被?折磨得精神恍惚,这会子听见有人跟他说话,忙爬起来,喜道:「是不是父皇要见我,我就知道,父皇不会将我丢了。」
福喜冷笑一声,又道:「殿下,还请您不要叫咱家为?难,陛下赐了你一杯酒。」
刘聿恒发蒙的脑袋清醒了几分,瞬间明白过来,撑着?身体恐惧後退,「不丶不,福喜,你假传圣旨,别过来,别过来……」
福喜摇了摇头,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与陆家为?敌。福喜亦是陆家家生子,他幼年贪玩,伤了那处,这才被?暗中送进?宫,在陆家的支持下,渐渐变成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
福喜不耐烦了,手一挥,两名禁卫军辖制住刘聿恒,福喜上前,将一整壶毒酒灌了进?去。
不多时,刘聿恒面目扭曲,全身痉挛,七窍流血而死?。
第82章正文完
白驹过隙,斗转星移。
时日眨眼来到七月,元封帝中毒已深,每日里汤药不断,现为太子的蜀王和小公子刘淳屹日夜不歇地在床前服侍。
鞑靼派使臣来朝,表明和亲之意。墙倒众人?推,朝臣一力举荐安阳公主去和亲。
元封帝已无力上朝,侧卧在御榻上看过摺子後,一双沧桑的眼凝着虚空,沉默良久,道:「摆驾景阳宫。」
景阳宫里,昔日风光无限的万贵妃丶而今的万嫔,面容枯槁的在窗下独坐。
宫人?惯会捧高踩低,万嫔一朝失势,往昔围绕在她身旁丶阿谀奉承的宫女太监们立时作鸟兽散。在这大热的暑天,景阳宫连一块冰也没有,每日茶饭,不是馊的就?是冷的。
万嫔望着敞开的宫门,痴痴等待那一抹明黄。
从除夕至今,元封帝再未来过,儿子被赐死了,娘家抄家流放,一个个噩耗传来,万嫔每每以为自己?熬不下去了,可却撑着一口气没有死,只因安阳公主还?在。
这日万嫔照常望着宫门,在明灿的阳光下,她终於看到那个人?,一时眼花,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帝王銮驾径直来的庭院里,元封帝由太子刘聿裴搀扶着,虚弱无力地往宫殿走来。
万嫔没有起?身,元封帝也只站在廊下,仅仅半年,两人?都仿佛苍老了十来岁。
隔着窗,元封帝望着这个昔日无限宠爱的女人?,嘴角扯了扯,冷声道:「而今这局面,你可曾後悔?」
万嫔嘴唇嗫嚅了下,而後垂下眼,後悔,她是後悔,但到了当时那一步,她不得不那样做。
万嫔转身,在软炕上面对元封帝跪伏下去,「只求陛下给安阳下降一位好?儿郎。」
元封帝瞧她这样,轻蔑地笑了一下,笑她痴心妄想。
先不说安阳之前执意要嫁陆家那位探花郎,已然毁了名声,如今她有这样的母妃,对她唯恐避之不及,谁还?愿意娶她。
元封帝一双灰暗的眸子攥着万嫔,缓缓道:「你放心,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人?家,鞑靼王子如何?不日她便要去和亲了,你可满意?」
万嫔身子踉跄了下,片刻後,嘴里发出阵阵惊呼,「不丶不……陛下……」眼见御驾即将驶出了宫门,万嫔仓皇奔出去,嘶喊道:「陛下,陛下,你不能这样,安阳也是您的女儿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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