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起,再也遏制不住。
正事谈完,开始推杯换盏,闲聊起来。
柳湘莲几次三番推辞,说自己酒量极浅,酒德又差,醉后往往胡言乱语,是以不敢多饮。
听了这话,秦业心中一动,劝酒更起劲儿了。
柳二郎是极为尊敬秦老大人的,盛情难却,只好勉为其难,酒到杯干。
不知喝了多少,渐渐的酒劲儿上头,也不用秦业劝了,柳二郎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见他已然微醺,秦业故作担忧,关切问道:“贤侄呀,如此大事,怎让你一个少年前后奔忙?”
柳二郎听罢,望着他一眼,仰头吞了杯黄酒,又是摇头又是唉声叹气。
秦业大惑不解,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忙问:“可是有什么难处?”
柳二郎叹道:“虽与诸家合作,其实全靠小侄谋划,他们也不过凭着权势保驾护航罢了。
便如那薛蟠,说是薛家家主,又懂什么?贾琏也只能应酬往来而已,其他各家更不管事儿,只等收钱。”
原来竟是如此!
秦业眼睛一亮,不由的刮目相看,又问:“你既是主事之人,万一赔了岂不是要担责?”
“担责?男子汉还能怕担责?”
柳二郎抬起头来,高声反问,又挺挺胸膛,漫不经心说道:“这些金银堆在库房中全无用处,与其任其朽烂化灰,还不如拿出来做点儿事。
纵然经营不善赔个一二十万两,又能如何?只当买个教训。被人赚去也是那人运道来了。”
“啊?!”秦业闻言,眼睛瞪得老大,嘴也大张,露出稀稀落落的牙齿。
老躯一颤,枯手一抖,惊的筷子差点儿掉了。
心说,我看你信心十足,还以为你成竹在胸呢!
感情这还什么都没做,你就准备赔个一二十万两?
还“又能如何”?还“买个教训”?
真是“崽花爷钱不心疼”的败家子!
那是银子不是烂石头!
他很想斥责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许多话窝在心口堵到喉咙,不吐不快,觉得快要爆炸了。
毕竟上了年纪,涵养是有的,秦业终究忍了下来。
端起酒杯,挤出笑脸,言不由衷的称赞道:“贤侄心胸豁达,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说说笑笑间,酒过三巡。
柳二郎醉态已显,面色红润如桃李,身子摇摇晃晃,时不时的甩下脑袋,稍作提神。
说话也开始豪放起来,嬉笑无羁。
良机难得,秦业准备借此打听贾府情况。
他与贾政是工部同僚,对方根本不懂工程业务,常向他请教,故而双方有些交情。
近来听闻宁府贾珍正在四处为儿子寻找合适人家,重品貌而轻家世,他有意将女儿嫁过去。
不过此时尚在考虑。
双方差距太大,若是被人拒绝,岂不是大失颜面?
只是这些豪门大户对他而言如雾里看花,不甚明了,这柳二郎倒适合打听贾府详情。
一则他是贾家外孙,且正和对方合作,应当不会故意抹黑。
二则他又不知自己是在考虑女儿婚事,不会怀有私心。
再者,他喝高了,醉了呀!
抱着这个想法,秦业先迂回问道:“贤侄怎么只提贾琏,难道是与东府不熟?
威烈将军贾珍毕竟是族长,与他合作岂不是更添助力?”
来了!来了!正戏来了!
柳二郎心里那叫一个激动,恨不得跳起来,好不容易憋得脸通红可就等你问呢!
“贾珍?”
柳二郎醉眼朦胧,笑说道:“小侄平时与他倒也多有交往,都是呼哥唤弟的。”
贾珍若在此,定是一脸问号:我跟你有什么交情?
咱们不就是在薛呆子的生日宴上吃了杯酒吗?这就莫逆了?
“不过,世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