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禾背影消失,乌云散去,月光温柔泼出一海碎银,全然看不出刚才的狂暴,一个波涛之后,所有惨白人头随波消失,海面风和浪静。
好冷······
好渴······
脚踩在实地上,和这艘船有关的记忆一点点回到了郑禾的脑袋里,她颤了颤,本能向一个方向走去。
这具身体对这艘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郑禾下意识就知道该去哪里找到水和温暖。
她浑身湿透,海风一吹更是冷意钻心。
郑禾抱着胳膊,缩紧身体,强忍住疲惫和颤抖,终于来到了记忆中最熟悉的地方。
驾驶舱。
吱嘎——
温暖柔和的光倾落,点亮郑禾惨白的脸。
她从这不算明亮的光芒中感受到了一丝来自人间的温暖。
打开门正面迎来的就是一张罗汉降龙挂画,光头罗汉肌肉虬结,手持降龙棍,骑在恶龙身上,脚踏恶鬼,怒目圆睁,法相威严。
降龙棍反射一道烛火亮光,正好照进郑禾猩红眼眶。
在被照耀到的瞬间,郑禾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她住在驾驶舱内舱,只要穿过驾驶舱,她就能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睡一觉。
她脑袋疼得快裂开了。
驾驶舱里有两个人正坐在饭桌的两侧,两个人眉头紧锁,没动桌上的酒菜。
听到开门声,两个人先是一愣,随后同时看向了这个方向。
“老温,猴子,我不是说了么?”
郑禾神思昏昏,可她还是强打起精神,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斧头,“铁器不能丢进海里!”
在她的记忆中,老温也是大副,猴子是他的助手,两人都算是她的同事。
“掉进海里,可是会招来脏东西的······”
郑禾的脚踏进了驾驶舱,留下一地含血带水,黏糊糊的脚印。
此刻坐在桌边的两个人,在看到郑禾的刹那,瞳孔骤然一缩,同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手摁在随身的朴刀柄上。
两个人快速退到船舱角落,戒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郑禾。
刀尖颤抖,二人面色惨白,都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尤其是老温,他看见郑禾的瞬间脖子莫名就有一种剧痛。
郑禾冲着他们扬了扬斧头,顺手就把手里的斧头砍进了木桌,斧头入木三分,郑禾的口气也有些严肃:
“等天亮了,你们再去和那帮崽子们重复一遍,知道么!”
回到熟悉的地方,肌肉下意识放松,郑禾的身体已经极度疲惫,在说完最在意的话之后,她的意识也已经来到了昏聩的边缘,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更不用说看清那两个人的表情。
她眼前泛着黑光,一边喃喃地说着好渴,一边踉踉跄跄在两个人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直接抓起桌上的酒壶,打掉盖子张开嘴就把酒液往喉咙里倒。
咕噜咕噜咕噜·······
她的嘴巴张大到极致,贪婪地吮吸着每一滴酒液。
好渴······
奇怪的是这酒液入喉,却怎么也无法缓解如火烧身般的干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