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写信的。给你,管家,还有大家寄明信片。」玛娅弯起眼睛:「说不定我很快就腻了,回到这里呢?」
看着玛娅的笑容,吉宇知道自己已留不住她。
「恩,说不定呢。」他也笑了:「勒芒涅查帝国啊,希望是个好的地方。」
像是以第三者的视角看着一切,那身着黑衣的少女是她,又不是她?
「雷文南特女爵?」弗莱盖尔唤道。
玛娅回过神来,好似从梦中脱离:「啊,抱歉。」
她对上弗拉盖尔的目光,那是一双湛蓝的眼眸,镶嵌在苍白的面庞上。
玛娅的睫毛颤动着,环顾长桌,金发碧眼的人加上她一共有八位:国王,第一王女和第一王子,麦金泰尔,她,弗拉盖尔,还有两位宾客。
虽说都是金发碧眼,颜色却不相同。
国王的发色和眼眸的颜色都很深沉,第一王女和第一王子的发色暗淡眼眸是灰蓝,麦金泰尔的发色极灿烂眼睛也一样,两位宾客各自有特色,而她和弗拉盖尔的发色是一样的,眼睛的颜色也是。
正因为坐在一起,很容易就能察觉到。
「我想,」玛娅解释了弗拉盖尔的疑问,「您觉得见过我,是因为我们的容貌有些相似吧。」
第50章
她像是说出了什麽禁语,弗拉盖尔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嘴唇也失去了颜色,像是马上就要晕倒在地。
双胞胎肩并肩坐在对面,略微低下头,又侧过来,看着这边,在窃窃私语。玛娅注意到,看了过去,其中一个朝她笑了笑,攻击性的笑容。记得麦金泰尔说过,年长的那个并不将自己视作女性。
从他人眼中,和自己眼中看到的不同,莫名蹦出的记忆,船上和自己除了发色外并不相像的人,却也被称作玛娅。
或许,她该从其他人那儿了解自己,说不定记忆能恢复得更快。
「我倒觉得很像哦。」一个声音有些突兀,在餐桌上响起。
玛娅看去,一时辨认不出是哪个王妃。
「不像吗?」第二道主菜端了上来,女人的目光在安静下来的宾客中逡巡,落到了玛娅这边。
好些人都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来,玛娅没明白,倒是弗拉盖尔突然站了起来,手扯过桌布,玻璃杯倾倒,将将要滚落。浅金色的酒液顺着褶皱落下来,掉在了玛娅的长裙上。
这下,房间里所有的人全都看过来了
「啊,抱歉——」弗拉盖尔对上玛娅看来的视线,满是张皇,玛娅真担心他立刻就要倒下。
「没关系的,您不用在意。」玛娅从容地拉过裙子,身後有侍者上前,示意带她去更换衣服。
没有其他人说话,国王看了一眼这边,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鱼肉。
国王没有表示,没人再提其他,声音逐渐回到桌旁,好似无事发生。
玛娅离开前,弗拉盖尔走到国王身旁,似是说身体不适,要提前离开。
小门在身後关上了,黯淡的灯光落入视线中,寂静来到身旁。门里门外,像是两个世界,却又如此和谐地处在同一空间中。
她一人进了上一层的更衣室,换好衣服後推开门,侍者却不知去了哪里。
好安静。
长而宽阔的走廊,月光落进落地窗内,罩住了装饰用的艺术品,玛娅忽然不想回去了。
她站在雕像前,博物馆中的艺术品固然好,被私人收藏的往往更稀有。栩栩如生的雕像望着亘古时光,画作中凝固的时光是大脑和身体浑然一体的完美证明,描刻了古怪花纹的对瓶不知曾装过多少鲜艳欲滴的花朵。
艺术品於战争中破碎,又留存,是仅存於语言,与建筑并列的曾存在过的证明。
玛娅往楼下走去,人们似乎都聚集在二楼,她下意识跳着下了两层阶梯,忘记穿了高跟差点儿扭到脚。
有人从宴会厅中走了出来,是弗拉盖尔,一个人,脚步匆匆,像是在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