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去去去!」
宾客簇拥着新人入府,父女俩趁着门前的空落溜了。
晌午日光艳艳,从学宫过来的赵徵刚下马车,便见那道柳绿的小背影爬上了小马驹,欢快的晃着脚脚,翘辫也跟着一晃一晃的。而身边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替她牵马,步伐悠悠。
父女俩不知在说什麽,偶尔间瞥见那张稚气侧脸,眉眼弯弯,笑若桃李。
赵徵晃了好片刻的神,直至小厮低声催促,他方回神,而那两道身影早已转过街口,瞧不见了。
今日大相国寺有集市,门前堵得水泄不通。各种好吃好玩儿的,委实热闹的紧。
徐九涣带着闺女去烧朱院饱食一顿,顺道晒着午後的暖阳,将大相国寺逛了一通,才牵着小马驹打道回府。
刚进门,却是被小厮告知,徐鉴实喊他去书房。
徐九涣摸着下颌沉吟,「总不能是我昨日教考太差,抓我去读书的吧?」
泱泱一双桃花眼笑眯眯,丝毫不能体会爹爹之忧虑,道:「我考得好哦~」
这不,祖父今日都给她放假啦!
徐九涣在她小脑袋瓜上轻弹了下,骂:「小没良心的……」
泱泱缩着脑袋偷笑。
再是不情愿,徐九涣还是拖着步子去了老头儿书房。
这院中只两个小厮,除了洒扫便是研墨,此时侯在檐下,瞧见他进来,齐齐见礼。
「在?」徐九涣下巴朝屋子抬了抬,问道。
小厮笑着点头,稍走远了些。
书房中烧着炭盆,猩红的炭火瞧着将熄,徐九涣进来便用那夹子往里添了几块,惹得老爹抬眼瞪来。
「添两块便够了,铺张浪费。」徐鉴实训斥一句。
徐九涣不以为意,「这屋里都没些热乎气儿。」
说着,煞有介事的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氅衣,似当真嫌这屋里阴冷。
徐鉴实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後日你堂叔他们便要到了,你去接。」
「徐士钦呢?」徐九涣问。
「腊月二十姚家做宴,他得陪着媳妇儿去吃席,抽不得空。」
徐鉴实说完,便示意他可滚了。
徐九涣却是没走,给自己倒了碗凉茶,边喝倚着他的桌案边沿问:「你特意修书,邀堂叔来京中过年,是想趁着堂叔他们这次回来,走时将泱泱带去晋陵?」
徐鉴实也没想瞒过他,闻言,道:「如今朝中不稳,储君一日未定,便易生变数,泱泱留在京中不是好事。」
此遭赐婚,可不就是应验?
他说着,顿了片刻,又道:「与陵王府的这门亲事,等日後时机,我会求退了,你稳当些,少惹事端。」
徐九涣不服,「怎就老说我?人家欺负到了我脸上,我都置之未理,很给颜面了。」
徐鉴实被噎了一句,没忍住又瞪他一眼,「你若从前行事便得宜,我又何至於如此想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如今也算是脱胎换骨。」徐九涣自信道。
徐鉴实:……
好大的一张脸。
「既你也同意,那就等年後,你堂叔他们回晋陵之时,将泱泱一同带着去,你也放心,我且还在,你堂叔他们族中长辈,虽不说待泱泱如同自己膝下子孙疼宠,但也自当亲厚,不会苛待,」徐鉴实说,「这几日街上热闹,你带泱泱多去瞧瞧。」
「哦,那银子……」徐九涣无辜脸。
徐鉴实:「……与管家说,从我帐上拿。」
徐九涣唇角飞速翘起,满意了,放下茶碗,两臂舒展伸了个懒腰,可谓舒坦,也舍得当个孝顺儿子了,瞥见那猩红染得正旺的炭盆说:「家里也不缺你省得两个炭火银子,冷了便让人添火。」
徐鉴实懒得搭理他,个败家玩意儿,「出去。」
「……」徐九涣憋了憋,「翻脸真快。」
将人轰走,徐鉴实自实木椅子上起身,走到炭火盆前烤了烤火。
别说,暖烘烘的,很是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