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口应下,事後敲打过两人,忙着去收拾烂摊子,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後。
没想到这时候赶在了一起。
沈京鹤头晕刚好些,现在开始头痛。
廊外暴雨如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雨水砸到地面,仿佛半小时前酒桌上一瓶瓶高价香槟砸进冰桶的声音。
对比之下,咫尺之距的屋里安静清香,如果没人在,是今夜绝佳的住处。
偏偏这里住的是阮英。
对方之前劣迹斑斑,闹出的荒唐事还历历在目。
他不说,但一贯是有些看不上这个所谓的妹妹的。
沈京鹤揉揉眉心,酒劲儿上来,烦躁地琢磨附近是否还有别的房子,随口道:「忘记你住这里了……没事了。」
他扭身要走,听见後面人出声道:「那个——」
阮英犹豫了下,还是出声叫住了沈京鹤。
她住着对方的房子,自然认得房东——尽管成为这个「阮英」之後,她只见过他两面,还都不太愉快。
今天是第三面。
男人一如既往,穿着做工考究的套制西装,从发丝丶领带到腕表丶皮鞋,都矜贵严整到严苛的地步,即便带着浓烈的酒气,那张英俊至极的脸上仍然是一贯的冷漠严厉,没有半分醉酒之後人常见的懒散恣意。
他很高,一双冷漠的黑眼睛俯视旁人时,带着近乎令人震颤的压迫感。
阮英一开始以为这人是来秋後算帐,毕竟这人长了张像是随时会被巡警借去恐吓犯人的冷脸,结果对方只是路过。
她检讨了下自己小人之心和以貌取人,外面雷声轰鸣,不难猜到对方来意,於是她主动道:「雨太大了,赶路不安全,您今晚要不先暂住在这里?」
她说完,看见男人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明亮的灯光下,那双冷浸浸的眸子自上而下盯着她,立刻便让阮英有一种正在被审视的错觉。
片刻,男人没什麽温度的声音缓慢响起:「不必了,不太方便。」
阮英瞥见他的神情,看见他肩膀上的雨渍,微一顿,语气自然地补充道:「不麻烦,李阿姨刚好在厨房忙,有需要的话,可以让她帮忙准备一碗姜汤。」
外面适时响起一声惊雷,雨下得更大,听声音就能想像出外面此刻寸步难行的景象。
阮英说完,平静和对方对视。
半响,男人眼皮子敛了敛,收回审视的目光,走进了屋子。厨房里有动静,证明有人所言非虚。
阮英退後一步,让出门口的位置。
她猜的没错,沈京鹤应该并不知道这个房子的保姆叫什麽,也对李阿姨毫无印象,他只是需要这个房子里有第三个人。
阮英忍不住赞许。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不合适。
她还以为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已经不讲究这个了,没想到,沈京鹤这後辈还挺好。
阮英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沈先生,拖鞋。」
「你叫我什麽?」对方猝不及防在头顶发问。
阮英滞了滞,冒用身份,她有些不太自在,但还是直起身道:「……大哥。」
沈京鹤看她一眼,应了声。
阮英怕露馅儿,等沈京鹤进门就扭身进屋了,期间路过厨房,敲敲隔烟门叫出了里面的人。
李阿姨手里还捏着面团,看见沈京鹤这个实际雇主,一惊,连忙迎了过去。
「沈先生?抱歉没看见您过来,您今晚要住在这里吗?我立刻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