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两个人从角门附近翻出去,走在街上都可能让旁人有些印象。这人就会记得,今日午时,在丞相府附近见到了一对面容极为出众的男女。这样日後若是何甘平发现了什麽,便会给了他一些可以顺着翻查的蛛丝马迹。
所以叶鸢与白卿淮才需要格外小心。
叶鸢坐了起来,将原先盖在身上的外衫重新穿在了身上,把已经凌乱了的头发重又扎好发髻,站了起来。
另一边白卿淮也把铺在地上的外衫拿了起来。这外衫虽是黑色,可这泥土的印记灰扑扑的仍是格外明显。
白卿淮开口道:「叶姐姐先转过去一下。」叶鸢闻言会意,转过去的瞬间,白卿淮便用力抖动着自己的外衫。抖动的声音停下来,叶鸢回过身便看见白卿淮皱着眉,愁苦地看着自己的外衫。
这外衫上仍有着一些泥土的瘢痕。叶鸢笑着说:「不是说了不要你脱下来,如今还不是要乖乖再穿在身上。」
白卿淮无奈地将外衫穿好,像是刻意强调着什麽一般:「叶姐姐,我平日里穿着还是很乾净的,今天这……是意外,没有办法的。」
叶鸢噙着笑,点头道:「好好好,我晓得的。」说完便在白卿淮身上泥土痕迹明显之处拍打了起来。白卿淮轻轻闪身,躲过叶鸢想要拍打的手。
叶鸢愣了一下,看向了白卿淮。白卿淮小声说着:「别拍了叶姐姐,脏。」
叶鸢轻嗤了一声,「哎呀这有什麽的,只是些泥土而已。这後面你又看不到,你总不能顶着一身泥土出去,让大街上的人全部都盯着你看吧。」
白卿淮一时失语,只得无奈地任由叶鸢将他後背上的泥土痕迹拍了个乾净。叶鸢拍过後,白卿淮在叶鸢诧异的目光中轻轻拉过叶鸢的手来,用自己衣摆的内侧擦拭着叶鸢的手。
白卿淮这一刻脑海中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只是想着叶姐姐的手因着自己脏了,是要擦乾净的。
「好啦。」
叶鸢听到这一声好,如蒙大赦般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从前拉着阿岁的手多久都不会有任何杂念,只是一在上面写写画画。可如今一旦心思起了绮念,便再也难将这手与手的触碰视作是正常的事了。
叶鸢在心中嘲笑自己,被阿岁叫了几声姐姐,难不成还真的能当自己是他亲姐姐不成?
叶鸢这抽回手的动作太过於突兀,以至於白卿淮都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可白卿淮也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心中既因为叶鸢拒绝自己的触碰而觉得惶恐,又因为自己似乎是冒犯了叶姐姐而不安,慌忙地开口解释道:「叶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这泥土太脏了,想帮你擦擦手,真的对不起……」
叶鸢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了,放在面前这个什麽事都认死理的少年身上,怕是又要钻牛角尖误会什麽了,也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慌什麽。也不脏的,我只是看你拿自己衣摆给我擦手,怕把你外衫的里子也弄脏了去。」
叶鸢给自己编了一个理由,权当是安慰白卿淮。
白卿淮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可是叶鸢说的理由却是半个字都没信。他的情绪仍是低落着,却还是尽力附和着叶鸢:「没关系的叶姐姐。左右这件衣服也是回去就要浆洗的,便是里子脏了也不打紧。」
随即又凄然地笑了笑:「它能给叶姐姐擦手,那才是它的福分呢。」
叶鸢听着这话,什麽都没敢接。自己突兀地抽回手已是错误,说多错多,如今她也不知该说些什麽才能找补回来,只得生硬地跳过这个话题:「既然收拾好了,那便走吧。」
两个人已经适应了柴房内的光线,出了柴房乍然见到正午的阳光,还多了几分不适。叶鸢用力眯了眯眼睛,适应着外面的光亮。
叶鸢同白卿淮最後商定的是原路返回,从最开始进入到丞相府的角门附近离开。只是这样一来,二人势必要经过何甘平的院落,或是穿过何甘平的院落附近的偏院。何甘平如今刚刚回到府中,正是随从下人们聚集在他的院落附近的时候。
如今两人即使是从偏院穿过去,也是极为冒险的。可若是不在这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刚刚回府的府邸主人身上时离开,那其他时辰离开的风险便会更大些。
叶鸢和白卿淮沿着偏院的墙根溜着边走着,院墙的边上种植着整整一圈的树木,下面还围着些灌木。只求修剪花枝的下人不会在正午时分勤恳努力地工作,叶鸢同白卿淮二人便能安全的穿过这偏院。
走到偏院中间时,熟悉的尖利声音传了过来。
「相爷!单琰琬这妮子同侍卫有染,昨日被我关了起来!就等着今日相爷回来发落呢。这不,人我都给您带上来了!」
曲秋柔的声音从隔壁何甘平的院子里传来,许是何甘平允了她继续说下去,她又接着道:「昨日我路过单姨娘的院子,本想进去拜访一下姐姐,却没成想,」曲秋柔的声音便如说书先生一般,抑扬顿挫地,仿佛不是在同何甘平状告府上的姨娘,倒像是讲着一个什麽新奇故事一般夸张,「我看见单姨娘同这侍卫私通!」
「我没有!」单琰琬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哭腔,「相爷您相信妾身,妾身真的没有!」
叶鸢二人本就关心着此事,此时听得隔壁院内的动静,自然而然地慢下了脚步。
「好啊,」曲秋柔用着娇俏的声音恶狠狠道,「那你说,我和下人们进去时,你同这侍卫站在你房门前的桂花树旁,还手拉着手呢!这你又要作何解释!」
第36章她想见阿岁。想一直见到阿岁。
「相爷!曲姨娘口中的侍卫是贱妾的表哥,是妾身母亲托他为妾身带些东西来。」单琰琬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对着何甘平讲述了一遍,「请相爷您相信妾身,曲姨娘若是真的看到贱妾的手同侍卫的手碰到了一起,那也定是无心之失,妾身并未行什麽不轨之事啊!」
何甘平已不是青年人,到了他这个年纪,为着长寿,每日都有固定的午睡时间,如今这个时间他已经有些困乏。两个年轻姑娘在自己身边小鸟依人时总让自己心旷神怡,可是如今针锋相对起来,姑娘家独有的尖利嗓音混杂着激动的情绪吵得他头痛。
曲秋柔娇滴滴地对何甘平说着:「相爷您可不能听信单姨娘一面之词啊,妾身同下人们可都是亲眼瞧见的,您不在当场,我们便能作证人的。」
曲秋柔这话说得委婉,可言外之意已是不能再明显。
单琰琬犯了错处自然为自己开脱,丞相您不在场,我是见证的局外人,您不听我所言惩处她单琰琬,难不成还听她的狡辩不成?
何甘平瞧着单琰琬娇弱可怜地跪伏在地上,心中倒也并非一丝怜惜都没有,可这怜惜对於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尊严扔在地上践踏算得上什麽呢?如今无论单琰琬和那侍卫有没有私通,在这群下人眼中,自己已经是一个被小妾背叛了的老男人,若是不惩处了单琰琬与那侍卫,自己的面子与尊严该往哪里放?
何甘平斜眼睨了那被堵了嘴压在一旁的侍卫一眼,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没什麽特别之处。
自己这平时乖乖顺顺的小妾,也会像对着他伏低做小一般对这侍卫吗?还是说两人早已在背地里行了苟且之事,那女人也是那般在这侍卫身下婉转承欢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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