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逛了一下午的福华街,又吃了顿居安楼的,回家的时候满足且疲惫。这在两个人的生活中都是全新的体验。榆城的街市与京城的街市全然不同,粗犷与质朴中带着浓烈的烟火气,而京城里的街市俱是些精致华丽的商铺,这普通的小街市中零零散散的摊贩反而在阿岁眼中格外新鲜。
叶鸢早上起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阿岁也起来了。叶鸢笑着对阿岁做了个口型:「阿岁,早啊。」
阿岁愣了一瞬,随即微张的双唇上挑,脸上挂上了一个淡淡的笑:「叶姐姐早。」
叶鸢在院内的水井摇了一桶水洁了面,拿起膳房窗台上挂着的棉巾擦乾脸上的水,从腰封上取下来纸笔,走近了问阿岁:「今天怎麽起得这样早?」
阿岁看着面前的叶鸢,刚擦过的脸上还隐约挂着水珠。晨光映照,可以清晰地看见少女脸上细小的绒毛。也不知道昨日回来後叶姐姐是什麽时候把裁剪好的纸片和炭笔用细绳挂在了腰封上。
好像整个人都真真正正被她放在了心上。
阿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能看见了,也该帮姐姐做些事了。」
「我起这麽早是打算早起练剑的。」
阿岁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之前叶姐姐说我再恢复恢复就能练剑了,不知道我现在可以了吗?」阿岁补充道:「我感觉自己恢复许多了。」
叶鸢摸了摸鼻子,在纸上写道:「是我疏忽了,我忘记你也练剑这件事了。」
这时候阿岁倒是不觉得叶鸢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叶鸢拍了拍阿岁的手腕,示意他把手伸出来。叶鸢搭了搭阿岁的脉,「没什麽问题了,只是你馀毒未清,不要动用内力比较好。」
阿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麽,最後只是点了点头。
阿岁没有同叶鸢讲过自己被人下了毒,而叶鸢也没有和阿岁说过自己知晓他的残疾不是病症,而是被人下了毒。这件事突然被叶鸢点破,一时间阿岁也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叶鸢也只是无心顺嘴一说,倒也没存着什麽试探的心思。她拿了自己房里的剑,「我平日里一般是在屋後的空地练剑。今日我先将剑借给你,我用软剑也是一样的。」
阿岁点点头,接过叶鸢的剑,随意挥了挥,挽了个剑花。叶鸢怔愣在原地,挥起剑的阿岁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若是说阿岁之前看上去是个眉眼俊秀的小少年,挥起剑的他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就这样瞧上一眼,脑海里便已经能浮现出少年小将军队伍杀入敌营的画面。甚至阿岁身上的病弱感都在这把剑的加持下一扫而空。
「叶姐姐怎麽了?」阿岁看到叶鸢在原地出神问道。
「没什麽。」叶鸢摇摇头,进屋取了自己的软剑来。
屋後的空地并不大,叶鸢笑了笑:「你先来,我看着。」
阿岁耳根有些微微发红:「好久没有碰过剑了。」
阿岁根本不知道在一旁看着他舞剑的叶鸢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阿岁的剑招连贯顺滑,若是实战,只是拆解剑招,叶鸢甚至不知道阿岁和她打起来谁更能抢占上风。
这样的阿岁,这般的少年英才,若是哪个府上的公子,早该崭露头角了才是,又怎会这样悄无声息地流落榆城街头。
也许一开始就想错了呢?阿岁根本不是个京城的贵公子,只是个江湖中财力雄厚的隐世世家。武功好,恰好吃过京城的居安楼。
可是财力再雄厚,落云锦也不是什麽家族都能拥有的,难不成是哪个皇子……
叶鸢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倒是越想越离谱了,殷朝哪有皇子啊。
若是有皇子,现在哪里轮得到自己整日里在外游荡。
在叶鸢的胡思乱想中,阿岁结束了自己今日的练剑,向叶鸢走来。叶鸢看着阿岁额角的薄汗,翻出一条帕子地给他,「从未用过的。」
阿岁迟疑地接了过来,「谢谢叶姐姐。」
叶鸢笑了笑:「送你了。感觉怎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