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恪的眼睛微微睁大,「这是……你做的?什麽时候的事。」
这种材质的款式大多都花哨,而这个简约低调得多,有手帐在前,他很快就想到不会是黎昀随便买的。
「你去京城出差那会儿。」黎昀说。
「那个时候你手都没好全。」时恪能想像得出黎昀颤抖着手,一点点磨制银器的样子,「疼不疼啊。」
「不疼。」黎昀屈指蹭过他的脸,「喜欢吗。」
「特别喜欢。」和时恪平时戴的款类似,又完全不同,是他所有首饰里最好看的,「但怎麽有两个。」
取出耳骨环,灯光掠过,他动作一顿,内环分别刻着SHiKE丶LiYUN。
时恪眼睫轻颤,蓦然看向黎昀。
「是我先给你戴,」黎昀捋了把头发,微侧过脸,露出右耳,「还是你先给我戴?」
相对的位置,同样的痕迹,耳洞周围一圈还泛着红,那是发过炎结了痂,剥离下来透出的颜色。
时恪觉得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攥着耳环的手越收越紧,嗓子发黏,「……为什麽。」他知道黎昀没有佩戴饰品的习惯。
「时恪。」
「有些伤痕可能没办法抹去,我想让你以後看见它的时候,不要再想起林轶,」黎昀轻轻揉捻着他的耳骨,「而是我。」
「世界上任何的肮脏都不该沾染你,包括记忆。」
「至於为什麽……」黎昀想起当初时恪坐在车后座,倔强的盯着後视镜的模样,「没有那麽多『为什麽』,也不是所有事都有原因,就像我爱你也不需要原因。」
「我爱你,时恪。很爱很爱。」
时恪彻底哑巴了,喉间从酥麻到刺痛,那对耳环被越攥越紧,他握拳抵住额头垂下脑袋,眼泪不受控的溢出来,比外头的雨落的更猛。
「怎麽了?」黎昀有一瞬间的慌乱,听见时恪抑在喉间的呜咽,便俯过身揉了揉他的头发。
时恪现在根本说不出话,脑袋顶着黎昀的衣服,手把他的高级衬衫抓成腌菜。
要是以前问他,爱是什麽,他会觉得那是奢侈品,是需要世界上最温软的泥土才能培养出的花。
而他现在觉得爱其实挺不讲理,霸道,蛮横,用看似温柔的姿态杀进牢笼,从不见天日的坟墓中将一切都拽出来。
黎昀轻声哄道:「哪有过生日还哭的。」
「就是,想,哭。」时恪拼拼凑凑挤出四个字,也不管马上就快二十了,跟街上不管不顾哭闹的三岁小孩儿似的,脑袋贴着黎昀一通乱蹭。
「好好好,哭。」黎昀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不停拍着背顺气儿。
雨声渐大,急切地打在窗户上,渐渐掩盖住时恪的哭声。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桌上的热汤散凉,怀里的气息弱下去,变得平稳。
黎昀抬起时恪的下巴,抽了两张纸摁干泪痕,小孩儿哭的鼻尖眼眶通红,睫毛都粘在一起,他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晕。」时恪说。
黎昀蹙着眉笑了出来,「那是脑袋充血了,真能哭啊时老师。」
「想哭就哭。」时恪破罐破摔,「这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松开手,时恪的掌心被耳环压出红痕,他道:「我给你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