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回眸,一客舱的船客纷纷跳水,巨大的鱼尾在空中甩出漂亮的弧度,非鱼人的船客也纷纷化为原形,跳水的跳水,狗刨的狗刨,唯剩她一个人满身萧条地站在船头。
谢姜芨:「……?」
她喃喃道:「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有人撑着一把无济於事的油纸伞站在她身後,谢姜芨麻木地拭去脸上的水珠,推开他,蹲下来。
傅堪好?整以暇地收好?早就被风雨击打得千疮百孔的伞,跟着她一块儿蹲下来,望着汹涌的江面。
「水下有东西。」
谢姜芨应了一声,往回退了两?步,一只手冰冷带着湿意?的手陡然抚上她的脸,她身体一僵,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只手就替她将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後,随即飞快抽离,自然得像是什麽事都没有发生。
又有人从身後过来,她回头看去,只见浑身湿透的船夫抖着腿骂了几句娘,将斗笠一剥一丢,谢姜芨飞快地递给被晃醒的小猫一个眼神,那船夫刚要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裤脚就被玲珑咬住了。
「哪来的死猫……放开我!」
他正?要一脚踢飞不识趣的小猫,肩膀就被人死死按住。他挣扎不得,船即将倾覆,那几声中气十足的脏话立刻变成了乞求:「两?位客官,行行好?,放开我?,我?我?我?不该拉你们上船……」
傅堪轻轻一带,他立刻就转了个方向,看向了谢姜芨。
风雨飘摇,生死关头之间,谢姜芨竟还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平易近人的微笑,温和道:「船家,能否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雪白的毛发在面前飘动,身後的男人化为原形,巨大的犬身遮天蔽日,按在他肩上的爪子加了几分力?气,刚好?将他一动不动地钉在原地,再多一分怕是会直接摁进船底。
船夫自知难逃狗爪,只好?哭丧着脸回答:「最丶最近江上不太平,往来船只几乎都被旋涡吞吃了,我?也是没有办法,靠水吃饭的,出了这种事,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客官您也看见了,这船上的客人几乎都是妖兽,就算船翻了也各有逃生的本领,所?以我?才……」
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大船减少了负重,移动速度愈发快速,雨水被风吹得像是冰雹。谢姜芨艰难地眯着眼睛看去,那被打开的缺口旋转着,形成了巨大的旋涡,船被巨大的吸力?引导,向着漩涡中心驶去。
谢姜芨:「必须让船停下来——」
「来不及了。」
傅堪话音刚落,翅膀陡然张开,包裹住二人,挡住了犀利的雨水。船夫立刻化为一条白金鲤鱼,转身跳进了江水中。
玲珑和信鸦不约而同地跳上他的背,他轻车熟路地咬住谢姜芨的後衣领,脚尖轻点,瞬间离开了失控的客船。
船在他们离开的那刻颠簸了一下,被风浪卷得疯狂摇晃,不消片刻便翻了身,小旋风似的滚进了漩涡中心。
「那些?跳江的人呢?」
傅堪化为人形,将她搂在怀里,谢姜芨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为何都不见了踪影?」
没有呼救,没有人影,唯有江心的旋涡不断翻滚。吞噬了大船的它却仍不觉够,直径缓慢延长,像是有蔓延到整个江面的趋势。
「都被旋涡吞了吧,」玲珑在巨大的风声中咆哮,「早这样飞过去不就好?了,非得坐那破船!」
谢姜芨在心中为逝去的银子默哀了几秒,一只手牢牢搂住了傅堪的腰。此人是个极其不稳定因素,体力?有限,且不知何时就会发病,让他带着众人飞过去还不如自己游过去。
「能撑住吗?」她忧心忡忡地问,「这水怕是一时半会不会……」
「……停了。」
江面在她三言两?语中平息下来,遥远的天边倏忽劈下一道耀眼的白光,那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逼近,震耳欲聋的雷声紧随其後,响声之大恍若近在耳边,乌云积压,江面已暗成纯粹的黑水,看不清波涛起伏的样子。
天色随之黯淡,只能勉强靠着越来越近的闪电观测四周——
玲珑的尖叫声穿过滚滚雷鸣,在耳边炸开:「你们看天上!」
众人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原本还乌泱泱的黑云竟倒映出如镜般剔透碧波如洗的江面,江心以八倍速卷起旋涡,人身丶破船接连露头,有被翻滚的波涛吞噬,水面的颜色也飞速化为黑色,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又顷刻恢复平静。
天空碧蓝如洗,江面波光粼粼,两?处在遥远的天际相交融合成一线,平静得不可思议。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1]」
在那水天交融的尽头,有一艘小船缓缓驶来。它行驶在天上,驭船之人身体倒悬,却稳稳当?当?地立着,口中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声音倒是凄美娇柔。她身姿绰约,淡青色的衣摆在云间游走?,漾开一层层的碧波。
「咦,怎麽还有漏网之鱼?」
一道凌厉的目光隔空刺来,谢姜芨一抬头,那小船竟已在咫尺之间,船上之人面目无比清晰,柳叶眉,桃花目,脖颈纤细,皮肤白皙。她瘦得弱柳扶风,随时便要乘风而去。
那女子叹了一声婉转的音调,在她身後,天空突然破开一个大口,一股鱼腥味骤然冲出,无数动物?尸体相互交叠着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摔在平静的江面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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