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芨沉默了两秒,抬腿转身。
傅堪立刻垂下视线,和正伸着?热气腾腾的舌头?讨好他的巨大狗影大眼瞪小眼。
「我这?人,一直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给别人找藉口。」
她摸了摸狗头?,对着?傅堪继续道:
「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给李姝找藉口。为什麽?呢?我想不明?白,看她长得可爱,看她年纪小?……算了,她比我都大了。」
「……我总觉得,人的想法,行动,都和出生脱不了干系——李姝成长於那样的家中,性格扭曲是必然的,这?一切追根溯源,错在李渊。而李渊的错,再往上追溯,又要去怪谁?还?是应该怪他们自身力量不足,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罢了,都死完了。」
谢姜芨自言自语着?,终於找了个能?勉强说服自己的接口,拍了拍腿上的污秽,正要起身,手?又被人拉住了。
她顺着?力道重新坐好,身後的影子十分上道地接住她。
抬头?看去,月光偏移,浓云重聚,天空黯淡下来。
圆月被云朵吞噬,变得残缺。
身後的影子发出「嗷呜」一声呜咽,随後,那柔软的巨大身体逐渐变小丶变平,最後化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人影,紧紧贴在傅堪身後。
「世?上的一切都有因果,无故夺走他人生命就该受到相应的惩罚,不然那些死去的人如何?雪恨?」傅堪靠在她肩上,皱眉忍着?痛,一手?绕着?她湿透垂落的发丝疏散注意力,「不必自责。」
「我没有自责……」谢姜芨轻轻叹了口气,「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月亮已经完全?消失了,光亮却不曾减少。遥远的天边乍亮,熹微的日光挤出一条纤细的边线,残馀的寒风卷过?乾枯的树干,与落叶作最後的吻别。
怀中的人也渐渐安静下去——毒性过?去了。
谢姜芨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心中有了定论。
若是说傅堪前两次毒发毫无逻辑和规律可言,此次发作必定与月圆逃不了干系。
谢姜芨撑起怀中绵软无力的人,低声问道:「感觉如何??」
傅堪:「我没事……」
他借着?她的力道直起身子,正欲开?口,被一声叹息骤然打断。
玲珑适时说出他心中所想:「这?老不死的怎麽?还?没走?」
二人抬头?,只见巨龙仍在天边盘旋,老龙王佝偻着?身子浮於空中,神色被太阳光照得模糊,看不真切。
只见他轻轻一挥手?,身边的一切骤然耸动起来——
古树收回鬼爪一般的枯乾,碎裂的砖块重新拼合,灰尘四?起,刘长柏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现行,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一团蓝色的火焰自龙王手?心窜出,缓慢飘下,停在谢姜芨眼前。
内焰颜色极浅,近透明?,谢姜芨眯眼看去,只见那飘摇的内焰如水波般涌动,随後逐渐成形,竟长出了长长的耳朵。它?胆怯地向?四?周张望一圈,又骤然成了一位妙龄女子——几只小兔子自外焰的火舌处迸发跃进?,随後成长成孩童的样子,其中有一位女童的样子格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