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雨夜,他白日里将师兄送的小挂饰落在了师父门前的台柱上,想着明日道观还有活动,不便去捡,於是半夜偷偷摸黑去拾。
雨下的很大,电闪雷鸣,大到将他的动静全部掩盖。
他看见,房中师父的影子透过烛火映在门窗上,逐渐壮大,直至将整个房间都占满。
它身躯粗壮狰狞,头尖脖长,五肢粗粝,前後各有一张人脸,正一张一合,露出嘴里的獠牙。
师父向屋里另一人影说话,声音依旧浑厚正气。
「你师弟近日可有什麽动静?」
人影躬身:「回师父,未曾。」
「那就好,待他後日过了生辰便养成了,我也可以一饱口福。」
「真馋呐,哈哈哈哈……」
蒋道士当即目眦欲裂,失魂落魄地返回屋中,犹豫再三,打算偷跑出白云观。
哪知他一脚踏出观中正门,背後便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
再一转身,师父带着所有师兄弟皆站在他身後,向他笑着。
这一笑,俱都现出原形来。
巨影耸动,獠牙利爪。
昔日和睦相处的师门众人,竟然全都是妖怪。
蒋道士拼尽全力杀死了师父,在众师兄弟的围堵下逃离白云观,寻了个辟邪之地蜗居,靠为百姓驱魔除邪度日。
如此过了十年,直至来到杜府。
「哦,所以百姓也是妖怪,你的意思是这儿所有人,除了我们都是妖怪。」许蔚听完故事,挑眉道。
「我可没这麽说!你休要污蔑我!」蒋道士将屁股一扭,不看她,绷着一张大饼脸。
「不是吗?你之前说既不敢吃那些老百姓家的东西,到了杜府,也只愿与我们同吃同住,连他们的衣裳都不愿穿……」许蔚起身,缓步走近他,一脸探究。
「你到底是什麽?」
蒋道士火燎屁股似地弹射起步,跃到许蔚五米开外,抱着自己颤声道:「你要对我做什麽?不怀好意!」
「休要打听别人的私事!」
「与你无关!」
「行,我不打听了,你别动。」许蔚闻言邪笑一声,再次走近蒋道士,惊得他连连後退,撞到了墙上,再被一把壁咚,摁住。
「你要干什麽?你要干什麽!」
「放开我我怎麽动不了了!」
「救命!救命!」
「有凶器!啊————」
许蔚嫌弃地放开他,甩了甩胳膊,手里的记号笔已经收了回去,无语道:「在你脸上画个画而已,怎麽叫得跟杀猪一样。」
「我这是怎麽了??我怎麽不受控制了!有邪魔!有邪魔啊!」蒋道士顶着一张花猫脸,惊恐地在原地立正,而後双手伸直,在空中画了个圈,开始原地踏步。
「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脑海里在喊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