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想说的话,到嘴边了,又说不出口。
感觉有点矫情。
温哲蒙在脑海里捋了捋这个早慧的孩子的思路,「是不是关於你哥哥学业的问题?」
南夏恩猛地一个抬头,「你怎麽知道我想问这个?」
温哲蒙没有把他当孩子,也没有把他当晚辈,像个朋友一样,跟他坐在一起,姿势放松的靠在椅背上。
他看着南夏恩,「我去给你拿医保卡的时候,看到了你哥哥的录取通知书。」
南夏恩抿唇,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录取通知书是我粘回去的,我还记得那时候哥哥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有多麽的高兴,他还给我买了我那时候最喜欢的机器人,不光他高兴,那时候全家都很高兴,还大摆宴席,庆祝了好久。」
後来没过多久,爸妈去外地谈生意,半路上遇到泥石流,没了。
生意上的事情他不懂,但他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爸妈早就跟其他公司签了合同,出了意外,货物不能按时交付,得按照合约赔付违约金。
生意场上,哪有那麽多情份可言,对方能宽限他们的还款日期就已经是优待了。
除此之外,还有爸妈以前生意上的银行贷款。
爸妈没了,哥哥却已经成年了,如果哥哥放弃财产继承,宣告破产,是不用背负债务的。
甚至,只要把他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卖了,也足够还清当初所有的债务问题了。
可是哥哥把选择了把这一切扛下来。
他记得那时候,家里已经没什麽钱了,哥哥带着他,把爸妈的骨灰送到了老家农村安葬,因为他们已经买不起城市里的公墓了。
爸妈安葬之後,哥哥把他交给了一位远房姨妈,又把自己锁在农村老房子里一天一夜。
後来是他吵着要哥哥,情绪激动之下心脏病犯了,哥哥才从老房子里出来。
在医院度过了几天,出院之後,哥哥带他回家了,当天哥哥就把录取通知书撕了。
是他在垃圾堆里看到的,偷偷捡回来了,用胶水一张一张的粘了起来。
他那时候还小,记得哥哥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的快乐,却不明白这对哥哥的意义,但他想到哥哥撕了它,他就把粘好的通知书藏了起来。
哥哥是两年前才从他的旧衣服里找出来的。
七年了,记忆有些久远了。
南夏恩平淡叙事,温哲蒙却酸了眼眶。
他发现,夏恩和坏小孩其实很像,他和坏小孩在医院商量恋爱注意事项的时候,他也听坏小孩讲过这个删减版的故事。
兄弟俩同样的,不卖惨,不哭泣,十分的平静。
可是这平静之下,又藏了多少的眼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