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让也转身上第二辆马车,他似乎没把裴雪诗再次假扮成丫鬟跟秦若怜去礼佛一事放心里。
马车径直出城。
坐在左边的裴雪诗应秦若怜要求,掀开帘子,给她看外面。
京城一如既往热闹。
但巷子角落里仍然蜷缩着不少连饭都吃不饱,还要经常挨打的下等人,秦若怜感叹一声可怜,想改日再多发放点食物。
秦若怜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裴雪诗没吭声。
这样是治标不治本。
但是呢。
也聊胜於无。
秦若怜总比那些冷眼旁观,还欺辱下等人的人好得多。
裴雪诗发着呆。
秦若怜伸手到她面前晃,「雪诗,你昨晚没睡好?」
她既扮作下人,秦若怜总不能还裴姑娘裴姑娘地喊她,於是改口喊她叫雪诗,也更显亲昵。
裴雪诗回过神。
她没瞎说什麽话,含糊地说了一句,「还好。」
*
寺庙在山中。
马车上不去,他们一到山脚下就要下马车了,徒步上去。
秦老爷秦夫人经由下人搀扶着上仿佛看不见尽头的石阶,秦时让还很年轻,不用人搀扶,没什麽负担,踏过一道又一道台阶。
秦若怜想追上他。
「大哥,你等等我。」
她的包袱都在下人手里,身轻如燕,跑得不慢。
秦时让放慢速度等。
裴雪诗感受到有点吃力了,她拎着自己的包袱和秦若怜的包袱走路还可以接受,但要跟上跑得飞快的秦若怜就有些艰难了。
不过裴雪诗还是尽力而为,她咬着牙追了上去。
秦时让在等待秦若怜的期间,目光不知为何落到了裴雪诗憋红了的脸与青筋毕露的脖颈上。
她在秦府虽吃得很好,但以前太瘦,哪怕这段时间吃得好,也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胳膊还是十分细的,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袱。
秦时让微微拧眉。
他在京城生活了二十几年,见过不少下等人。
他们大多抬不起头,畏畏缩缩,他们本就低人一等,别人是这麽认为的,他们自己也是这麽认为,因此死气沉沉的,烂如泥。
裴雪诗却不是。
她好像不在意这个。
她没有身为下等人的觉悟,像是跟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人处於同等位置一样,眼里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身为下等人该有的卑微。
秦时让的思绪被秦若怜拉回来,她爬上来了,「大哥。」
秦若怜气喘吁吁的。
太累了。
抬头看上面,还有不少台阶,她都想找人抬自己上去了。
但不行。
秦夫人说过,礼佛讲究的是诚心,亲自爬上山门是最起码的诚心,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谈何诚心礼佛,秦若怜只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