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央愣怔地盯着作业本。思路在脑海里清晰流动,字迹框在视野中却有些虚散。
她举起手腕,迟迟落不下笔。笔端悬在半空,像一帧画面的定格。
教室门推动,铰链开合的金属声中——
“藤原,我知道你一向习惯自己解决问题,总是倾听多过倾谈,更不喜欢麻烦别人。”
迹部景吾停下脚步,回头倚靠在门边,“但有时也尝试着依赖一下其他人吧,多一份助力,总比单打独斗更容易。”
只言片语的重量,落下来却掷地有声。
“以后如果真遇上棘手的难题,你只管和我提,能帮的我尽量帮。”他说。
“我随时都在。”
——“嗒”。
手中笔摇摇一晃,掉落到作业本上。
短促的震颤。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扎破鼓胀的气球,空气骤然逸散。那块因气体硬撑着形状的橡胶,也随之泻成薄软片状。
她的行为比她的思考要更快。
所以,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得见自己空洞的声音。
“唉。”
梨央第二次叹气,半死不活地趴在桌上。立起书本盖住脸,闭眼,哀叹,感慨。
“会长。”
“我觉得我们家,好像是真的要完蛋了。”
-
摊开的书页紧贴额头。纸张有些光滑的凉意,像打磨极薄的冰片,敷在脸颊两侧。
凉度让大脑降温,她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对会长究竟说了哪些话。
梨央:“……”
陷在作业本中的脸埋得更深。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现在觉得不合适已经来不及了。
铰链的金属咯楞响停止。
须臾静默之后,她听见绵长的呼吸,低沉的轻笑,随运动衣裤摩擦渐次遗散到耳边。
离她越来越远的脚步倏尔转向,急促从原路折回。玫瑰香微带热度,分不清是他的体温还是光照,由此追逐而来。席卷着摧枯拉朽的扫荡势头,一路侵占她的嗅觉范围。
“不容易啊。”
把她脑子一热的话语听得明明白白的人这样感叹。
“藤原,你现在终于肯对我说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