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别跟老子废话,拿钱来——”
范秉伸手,一把揪住文嘉的衣角,用力拉扯,那疯狂的模样,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整个撕碎,才能填补自己的自卑。
文嘉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多年养成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
她落下眼泪,声音飘忽得近乎绝望。
“我私库的钥匙,早被你拿走了。我还剩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我?”
“你撒谎!”范秉一把揪住她的头,将她的头往柱子上撞去。
“你肯定藏了私房钱!哪有公主这么穷的?说出去谁信!交出来,快给老子交出来!”
文嘉哀叫一声,痛呼道:“我是真的没有了!就算我去求父皇,他也不会拿这么多钱给我……”
见范秉不信,她抽泣着说道:“原本我还有一支母妃给我的玉叶金蝉簪,能值不少银子,可年节时被平乐瞧上,硬生生拿走了……”
范秉哼声,“别拿平乐公主来压我!实话告诉你,今天不拿出钱来,老子活不成,也要拉你陪葬!!”
他双眼圆睁,面目狰狞,近乎癫狂般施暴,喉中爆出兽鸣一般的辱骂。
细密的雨丝织成一片银白的帘幕,将古刹笼罩在一片凄迷之中。
血线沿着眉心滑落下来,文嘉忽然低笑出声。
“你有种打死我啊!打死我,你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突然用力一挣,将范秉推得踉跄后退。
她缓缓走近范秉,柔荑轻轻覆上他暴起青筋的手背,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一个耳光结结实实。
“你整日花天酒地,游手好闲,只会欺负妇孺,算什么好汉?不是缺钱吗?平乐曾向我炫耀过,她在西山的别院里,打造了一间流泉飞瀑的密室,莫说金银数不过来,哪一样珠宝不是堆积如山?她要什么有什么,有本事你去拿啊!”
雨水打湿了她猩红的眼尾。
她偏头望向雨幕。
菩提树上,有一道利刃的光芒在夜雨里闪过——那是摇光埋伏的暗卫。
“敢骗我,老子饶不了你!”
范秉啐了一口,抹了抹嘴角,骂骂咧咧地走了。
文嘉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这才冲进雨中,对着天际行了一礼,而后双手合十,缓缓朝着佛堂的方向跪了下来,以头叩地,一连三拜。
“阿娘……”
不知何时,小小的妞妞走了过来。
小姑娘没打伞,头湿漉漉的,满脸都是泪痕。
“娘……”
那一声稚嫩的呼唤,撕裂了文嘉最后的坚强。
她爬起来,一把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血污,她又哭又笑。
“就快解脱了,妞妞,我们就快要熬过去了。”
她将女儿抱到檐下,轻轻翻开妞妞手心的护身符,露出衬布里的偈语。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这是净空法师的点化,也是薛六姑娘给她的信物。
“妞妞,我们会解脱的,有人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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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刚散,几位天子近臣便齐聚在御书房,商讨西境军备与西兹国的异动,以及端王革新刑律和整治贪腐以来的朝堂局势,各抒己见。
崇昭帝半靠在榻上,神色倦怠,不时揉着眉心。
“西境军饷,已经耗去了国库的三成。若是真的开战,后续的补给需求只会与日俱增,朕就算倾尽天下财力,刮尽民脂,也填不了这个无底洞。依朕看,金部司的案子,不仅要查下去,还要严查、深查,往死里查……”
他的目光扫视着众人,最后落在李桓身上。
“不仅户部要查,兵部、吏部、刑部、御史台、鸿胪寺、太仆寺等一应衙门,也统统都要查!这满朝的蛀虫,不论官职高低、权势大小,吃下去的,都要给朕吐出来!”
李桓拱手领命,“是,儿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