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佑安请旨和离,这消息对平乐来说,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足以让她方寸大乱。
薛绥轻轻眯起眼眸,忽地轻笑出声,伸手拿过身边的木雕小猫。
小猫那笑容可掬的圆胖脸,在她的指尖来回转动着,好似在酝酿着什么。
片刻后,薛绥的手指停了下来,满眼笑意。
“平乐不是在府里安插了不少探子吗?那就透个信给她——就说范秉得知她在西山别院的流泉飞瀑后打造了一座密室,里头堆满了金银珠宝,于是买通了别院的门房守卫,已然驾着马车往西山去了……
“那可有趣了。看公主是要人,还是要钱……”
锦书微微颔,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婢子这便去办。”
“且慢!”薛绥开口。
锦书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她。
“姑娘还有何吩咐?”
“就这点麻烦,太便宜她了。她想让我做这画皮鬼,我便送她一场真鬼戏!”
薛绥从袖中掏出一张洁白的绢帕,轻轻拭了拭嘴角,接着说:“等平乐去往西山,就给陆驸马递个话——就说范秉携着平乐公主的私印,往西山别院赏月去了。”
崇昭帝最是爱脸面,断不会允许心爱的平乐公主受半点委屈。
陆佑安想和离,那可难如登天。
所以,得到这个消息,不管是出于丈夫的尊严,还是为了找个借口和离,他肯定会去西山别院。
“这出戏,要唱这么大吗?”锦书心头猛跳。
平乐公主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更不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这么大的阵仗,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放心,只要碰上陆佑安的事,她便会失去理智。”
纵有怀疑又如何?
女子一旦为情所困,便会盲目冲动。
锦书再抬头时,薛绥已然重新执起了那一卷《齐物论》,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柔丝广袖滑落半截,露出一段凝脂似的腕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锦书觉得姑娘胳膊上的旧伤疤,好似淡了不少。
她想,姑娘的吩咐总是有道理的。
不然十艺都不是最顶尖的她,如何会被旧陵沼三老选为诏使,当真是七郎君所说,会拍马屁?当然不是。
锦书深呼一口气。
“妙计!婢子定为姑娘办得妥妥当当。”
她匆匆下去了。
小昭瞧着姑娘那轻柔的面容,恍惚间想起尤知睦坠下邛楼的那个夜晚。
姑娘也是这样噙着笑,转动着木雕小猫,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就推下去吧”。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此决定了尤知睦的生死,开启了画册上所有人的命运转折。
小昭坚信。
画册上的每个人,将来都会像尤知睦一般,在姑娘指尖的小猫转动间,被悄然改写,走向他们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