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深租的房子是十年前的老楼了,结构很简单,两室两厅。大门直冲着客厅与餐厅,在门外就能对屋内情况一览无馀。两个卧室设置在了角落,勉强给房间增加了些聊胜於无的隐私性。
「在茶几上发现的?哪有正对着大门溜冰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不怕被发现?」显然吴越也发现了异常,对着向收拾东西准备撤的刘景山问了一串问题。
「别问,是你们搞刑侦不是我搞,」
刘景山冲着屋内的人一挥手,「每年收教瘾君子丶和那些亡命徒斗智斗勇就够我们受的,技侦上的东西你们自己研究,我们还得继续追查这批毒品的货源呢。」
他指了指那包还未被收起的甲基苯丙胺:「前一阵就有群众举报大学城附近有人聚众吸毒,我们还没摸查清楚就被你们这案子打破了。」
「现场我们过了,居民走访的笔录过会给你们发过去。」刘景山扭头看向身边的警察:「这案子局里都挺重视的,估计最近也有咱俩好受了——我前几天刚答应了我闺女带她出去玩,没想到还没过一周就要食言了……」
「心累,我们先回去了。等你们回局里估计还得开个会,及时沟通。」
说罢,刘景山便冲两人挥手离开,原本略显拥挤的房间立马冷清了不少。
吴越在客厅里翻翻找找,而蒋磬则选择走进了卧室。
林雨深的卧室内并不大,家具摆放也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双人床和贴墙摆放的一个衣柜。
房间内柜子的门都敞开着,大概是被禁毒队的人搜过一轮的原因。蒋磬将乳胶手套戴上,在杂乱无章的衣服堆里翻找着。
这些衣服大部分是女装,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件男装,男主人似乎并不在家常住。
他展开了一条男性运动裤,发现裤子的尺码偏大,应该是属於一位高大的男性。
确定房间的另一位主人的身份应该并不困难,他将裤子叠好放在床上,扭头走向正在扯着嗓子和手下说话的吴越。
蒋磬低头看了眼时间,随後礼貌地冲着技侦队的周超点了点头:「我先走了,这回是有事。」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顿,提醒几人道:「屋里的衣服尺码挺大的,你们可以在这方向查一查。」
说罢,蒋磬便迈开长腿离开了现场。然而他没走出几步便又折返回来,看向屋内的吴越,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沈逾之的身高很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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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磬换好衣服来到饭店已经是七点半了,饭店门口排了一长排人,都是在等着叫号吃饭的。
他跟着服务员的引导走进了包间,此时叔叔一家已经坐下了,看到蒋磬进门,连忙站起来迎接。
「好久不见小磬,最近是不是很忙?」
蒋磬垂眉,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一言不发地入座,留下叔叔一家尴尬地对视。
他确实很多年没和他叔叔一见面,上次见面还是在律师面前,他叔叔企图将父亲的遗产全部占为己有。
「小磬也是大孩子了,」蒋磬不说话,婶婶只能僵硬地找话题聊:「上次见你还没成年呢。」
蒋磬这才抬头看向叔叔一家。大概是这些年过得不是很顺,叔叔额间的白发多了很多,婶婶眼角也添了不少皱纹,只剩下蒋磬的堂弟蒋文容光焕发。
蒋文比他小了五岁,在F大国际学院读大三。
所谓的F大国际学院,其实就是挂着F大名头的民办学校,基本没有什麽含金量,只要给钱就能上。听吴越说蒋文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而他父母又死要面子,便将他塞进了国际学院中。
蒋磬晃了下手中的高脚杯,当初因为遗产和叔叔一家闹得老死不相往来,这才几年就又找过来了。
他看了看面前三人,正所谓为人父母者,为之计深远。能让这俩满眼都是利益的人如此低声下气,放弃脸面和尊重来找自己的也只能是因为蒋文了。
果不其然,在几轮寒暄过後,婶婶就开口了,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你看你堂弟,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从不上进。要是他能有你一半省心我们也就知足了。」
「小磬,你堂弟现在大三也该实习了。你看…你那边能不能帮帮忙?」
蒋磬放下筷子,拿起面纸,一边心想道这家店还挺好吃,一边敷衍道:
「好的,我回去问一下,可以的话给你们电话。」
随後他拉开凳子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我吃好了,你们请自便。我一会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沈逾之坐在中午和林雨深吃饭的位置,眉头紧锁,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
他的面前摆放了一桌子的菜,却一口没动。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和他中午的菜品种类完全一致。
他坐得身体有些僵,便换了个姿势,头向後仰去。闭目养了会神,再睁眼间竟正好和另一个男人对上的目光。
沈逾之愣了一下,随後冲着对方笑着打了声招呼。
「蒋先生?真巧,又碰到你了。」
蒋磬犹豫了一下,随後走到沈逾之面前,
「点了这麽多菜,不吃吗?」
沈逾之摇头,撑着脸抬头看向蒋磬。蒋磬是真的很高,站在他面前就将大部分的光挡住了。
「吃不下。或许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们,今天中午我和林雨深就是在这个位置吃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