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意……”沈嘉禾近前一步,握住他的衣襟将人半提起来,“你想找死吗?”
他似并不在意,也没打算住口:“将军不但要当这个坏人,待赈灾辎重一到,你还得亲手将这功劳送出去。”
沈嘉禾垂下眼睑,微压着杀气。
这样一个连气都喘不匀,说话都费劲的人,竟把豫北侯府过去八年的处境看得明明白白。
他知她入城的目的,替她谋划,帮她救人,甚至连如何全身而退都为她想好了……
而就在刚才一刹那,她竟动了杀他的念头。
明明一夜春宵后,她都没想过要杀他。
这人太聪明了,倘若哪天他一朝入仕,投向陆敬祯的阵营……
“今年春闱我怕是赶不及了。”陆敬祯无视她眼中杀意,清弱笑了笑,“将军要把我留在凉州吗?”
沈嘉禾的指关略紧,他这是在提醒她?
错过今年,便需再等三年,似乎的确没必要带他同行回京。
要把他留在这里吗?
腕口便被一抹凉意缠住。
沈嘉禾低头便见书生消瘦的手捉住她的手腕,她下意识想甩开他的手,却见他敛了笑意,眼底浮一抹担忧。
“之前看将军背上有伤。”他借力撑坐起,从枕下摸出一盒药膏,“先上药吧。”
沈嘉禾没应,睨住他:“十年寒窗,一朝错过便要再等三年,谁也不知三年后会发生什么。你不觉得可惜?”
“道法自然,随缘自在,也没什么可惜的。”
当然不可惜啊,毕竟他不能真用祝云意这个名字去参加春闱,不然到时候沈嘉禾一查就知道他的身份有假。
陆敬祯徐徐拧开膏药盒,草药清香悠然融合在空气中,葱白指尖蘸了抹翠色,他若无其事一笑:“我是将军的人,将军到底在疑我什么?”
少年祝忱
“我是将军的人,将军到底在疑我什么?”
书生的声音不大,轻弱却清晰。
那一夜之后,他从未特意提及过,沈嘉禾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偏偏听他一说,她的心头莫名漏跳两下。
沈嘉禾很快将骤然起的念头压下:“我自己来。”
她伸手去接药膏,他略避了避。
“那伤处你怕是不方便。”陆敬祯的指腹打磨着药膏盒子,喉间突然有点生涩,“叫旁人怕是更不方便。”
从前在边关身边还有青梧,如今在这凉州城还真是找谁都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