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莫慌,殿下自然知晓您与那许氏并无干系,只是此番是陛下发话才如此大阵仗。」侍从温声向李越说道,「扰了您的雅兴,是吾辈安排不周之过。」
末了随扈又正色道:「辛苦您随微臣回宫一趟了。」
李越强撑着笑容,向李鄢行礼:「辛苦皇叔了才是。」
他步履沉重,跟随军士走到许氏所在的雅间。
见那许凭一改往日低迷作风,阴笑张狂地望向他时,饶是李越也打了个冷颤。
他已被人制住,但仍恶狠狠地盯着他:「殿下,您的心是什麽做的下官自认待您忠心耿耿,若不是为了您,下官也不会……」
许凭的嗓音阴恻恻的,带着些许宦官似的细凉:「您为何要这样对待下官」
李越一股热血冲上头,直接打断了他:「你在胡说什麽!」
「孤念你文采斐然丶仕途失意,好心善待与你。」他冷声斥道,「你倒好!居然敢行谋逆之事,想掀了大周的江山不成」
话说到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完全落入了雍王的套里。
李鄢只说许凭谋逆,却未说与他谋反相干的事。
他这是在试探他。
他的心越发得凉,几乎生出些恐惧。
雍王身侧的一位近侍又开口了:「太孙莫要激动,殿下昨日没有休歇好,听不得高声阔语。」
李越哑了声,他轻声向李鄢致歉,心中却渐渐沉静了下来。
许凭本就不是他手下的事,不知是出於谁的授意凑到他的跟前的,他有的是证据证实自己,全然不必因为一两句话乱了心智。
左不过跪倒皇祖父面前哭一场,他只要仔细别将事扯到父王身上就是。
李鄢始终缄默,明明是收系谋反罪臣的事,但瞧他的面容倒像是在游赏。
听闻有军士碰倒了瓷瓶时,他才稍稍蹙眉。
金明楼是有些好东西的,但能大方到摆在回廊里的,到底也不可能是多麽珍贵的物什。
李越看着那只几乎碎成齑粉的素白瓷瓶,胸腔像被贯穿一般疼痛,猎猎的寒风刺进心肺。
应是个巧合……
却多少有些不祥。
他眸中淬毒,等到此事解决他必要将施施纳入宫里。
她已经费了他太多心神。
施施回去後便直接进了净房,她浸在热水中,只露出一颗小脑袋,乌黑的长发散开,细白的手指拨动浅色的花瓣。
绿绮为她轻轻地按揉着脖颈和肩头,希望能让她再放松些。
她阖上眼眸,总觉得身上还有那股衰败腐朽的香气。
她被囚禁在那座金殿中太久,浓重的恶香几乎要从她的肌理浸入她的魂魄,将她彻底地打上东宫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