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她的心思後,贺兰君心下合计起来。听起来倒是个好主意。可是仔细一算,能不能赚到很难说。
她笑了笑,说:「按理来说是可以的,只是若事事都能按理来说,那世上哪还有不能办成的事。技法改进,岂是朝夕就能完成的。」
这意思就是委婉拒绝了。
韩昭难掩失望神色,勉强笑道:「是韩昭异想天开了。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小姐了。以後小姐若有用灯需求。可到罗石巷寻在下。」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且慢,」贺兰君叫住她,「上元节韩公子送的灯虽已破损。但的确比之严记也丝毫不差。想必也是费了很多心力。公子不要银钱,我只能以家中货物相赠。还望韩公子能接受。」
「莺儿,取一匹绸布送给韩公子。」
韩昭也没心思再纠缠,「多谢小姐。」
抱着一匹布走出了绸缎庄。
贺兰君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韩昭,倒是个聪明人。只是不该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等韩昭走出了店铺,莺儿不解的问道:「小姐,您之前说做生意讲究一个人无我有,人有我精,这韩公子提出的技法改进不正符合吗?为什麽你却拒绝了?」
贺兰君耐心的给她解释:「且不说改技法前期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若真织成了,价格比棉布还低廉,又能赚到多少呢?况且,他现在的地位,怎麽能带动全县的灯匠,以纸换布呢?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若她以後做生意,莺儿少不得是她的左膀右臂,有些东西她还是要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还是小姐想的明白。」莺儿又看了看店外,「小姐我们出来已经有段时间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老爷命您今日在绣嫁妆。他回去要是看不到小姐,又该生气了。」
「无妨,爹今日去城西的店铺,回去会比较晚。」话虽这麽说,贺兰君还是起身准备离去。所有事情已经完成,索性回去,琢磨琢磨告示怎麽写。
第二天,告示还没来得及贴出去,贺老爷就怒气冲冲的来到了贺兰君的院子。
他今天到店里听掌柜的说,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女儿今年也该成亲了,昨日他令她在家绣嫁妆,她却阳奉阴违,如此随心所欲,让他怎麽寻找一个好人家来托付。
看着急匆匆出现在院子里的贺老爷,贺兰君就知道老爷子估计知道差不多了,仍旧装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平静:「爹,怎麽了?何事如此匆忙?」
一路走过来,怒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贺老爷只能板着脸,一脸严肃的问:「昨天你是不是去店里了?」
「是,女儿昨日去店里,看了看帐本。爹把店铺经营的很好。」贺兰君笑着给他爹比了个大拇指。
贺老爷两眼一瞪:「我用你夸呀。你不好好在家绣嫁妆。乱跑什麽呢?你这样让我怎麽给你找个好女婿呢?」
贺兰君小声嘟囔:「那就不找呗,反正找来的也不一定听话。」
「你……」贺老爷气的还想再说什麽,贺兰君一眼看到了出现在院门口的娘,拉长声音叫了声:「娘……」
沈夫人听到下人的传报,急忙忙的就往这边赶过来。
一听贺兰君这委屈的声音,人还未到跟前就已经发问:「这是怎麽了?」
紧走两步,一把把贺兰君护在怀里:「老爷,我可就兰君这麽一个孩子,你还这麽苦着她,我活着还有什麽指望呀?」
说着就要掉下泪来。
贺老爷最看不得夫人这样。他们少年夫妻,夫人生下贺兰君後,他就因为一次意外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些年。沈夫人守着这棵独苗,可谓是,千娇万宠。
要不然贺兰君怎麽能这麽出格。
贺老爷又急又愧疚:「夫人啊。不是我要管兰君呀,只是,她也太胡闹了?」
「不就是去铺子里面看了看帐本吗?家里铺子那麽多,给她一间管又怎麽样?」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这样抛头露面的做生意。跟人讨价还价的,这还怎麽嫁个好夫婿?」
「不嫁就不嫁,家里的钱又不是养不起她一辈子。给她寻了个好拿捏的上门女婿就是了。」
夫人杏眼一睁:「你的钱是不是还想留给你侄子?」
贺老爷急了:「我哪有什麽侄子,你就宠她吧!」说完甩袖而去。
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上演了很多遍,贺兰君早有经验。
她歪头靠在沈夫人的肩上,拉长了语调:「娘对我真好。」
沈夫人拍拍她的肩:「傻孩子,娘不对你好,还对谁好呀?不用怕你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娘支持你。」
贺兰君开心的笑了,果然还是娘最好。
二月春风似剪刀,出了正月,安宁县的草草木木就迅速的从沉睡中苏醒起来,冒出点花红柳绿的迹象。
钱小舟也在这春和景明的天气里,正式开始了他的学徒生涯。
韩昭先从教他处理竹子开始。
花灯的骨架一般是用竹材搭建的。从碧绿的竹子到合格的灯笼骨架,要经过一系列的处理步骤。
第一步选竹材就有讲究。要挑那竹节长且平直的竹竿。最好是三年以上丶竹竿呈深绿色的竹子。
之後是劈竹条。用劈刀将挑好的竹竿破成竹条,再横着劈成薄薄的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