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灶,」思量片刻,慕汐随意扯了个理由,「这儿的火炉我用不惯。」
「。。。。。。本王素来只听过认床的,没听过认灶的,」裴行之顿了下,「这般瞧来,是本王寡见少闻了。」
慕汐尴尬地笑了两声,见他把汤喝完,方取来纱布,上前让他坐好:「现下天儿还有些热,你伤口上的纱布隔两个时辰便得一换,待裹了两三日,方可摘掉。」
裴行之淡淡地「嗯」了声,任由她将自己的上衣掀起。
可纵然他强压着内心泛起的波澜,当那温热的指尖触及到皮肤的刹那,裴行之还是控制不住般身体轻轻地抖了下。
慕汐见状,忙抬眸:「是弄疼你了?」
为避免尴尬,更不愿她为此对他再生疏离,裴行之只好顺着她的话,佯装镇静地点点头。
其实她撕开纱布时,动作已然很轻。
顿了顿,裴行之仍是忍不住低眉瞧她。
因纱布拆开,带走了些金创药,此时的慕汐正认真地给他重新上药。
她的睫毛虽算不得长,却微微卷起,甚是好看。
那鼻尖小巧,肤色白皙,一身鹅黄襦裙虽很是相配,然这样容色的女子,他并不少见。
他十二岁上随父亲上沙场征战,十五岁收复兰西十二州,封侯进爵,从此名扬天下。二十五岁这一年,先皇逝世,他亲自把外甥扶上帝位。
混迹官场这些年,他见过太多的人心不轨丶太多的见利忘义丶太多的手足相残丶太多的夫妻反目。
他的亲生母亲,逝於後争中;他的亲姐姐,病於後宫诡计下。
他虽不认为女子是祸水,可她们却能轻易挑起人性的阴暗面,让他们沉沦丶疯魔。他不愿,亦再不感兴趣去接近丶去了解她们。
然现下,纵然他想接近丶想了解眼前的这个人,她待他却疏离有礼。
裴行之忽然明白,慕汐所吸引他的,并非容色,也许是性情。
上好药,慕汐剪下新纱布,正欲给裴行之重新裹上时,他却一把抢了过去,有些嫌弃地道:「你裹得太慢,本王自己来。」
慕汐瞧他面色微红,下意识望向窗户,见纱窗紧闭,便道:「可是太闷了?我去给你开下窗。」
裴行之闻言,看她去开窗的空隙,忙摸了下自己的脸,有些烫。
他竟不知在何时脸红了?
裴行之不由得暗骂了声。
此番情形若被管砚那大嘴巴子瞧了去,还不知要在背後把他说成什麽样。
慕汐把窗户开大,一阵凉风霎那间透进来,天色已然暗下。
她回头见裴行之脸上的潮红褪去,便道;「夜凉风大,且开窗通一会,我睡前再过来给你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