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州道:「我家中人多,莫若我命人替姑娘寻去?」
「公子好意,我心领了,」慕汐面色温和疏离,容不得眼前人多说,便向他屈身行了个礼,「只是现下时辰已晚,想来她已在出口处等我。公子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江言州只好点点头。
慕汐行至出口处,果见谢妩焦急地等在马车旁,正环顾四周找寻她会在哪里出现,一回首,猛地见到她,立时便冲过来,不由分说地将她转了两圈,满怀关切地问道:「阿汐,你可回来了。方才我们在人群中走散,你可有受伤?」
慕汐温声笑道:「我无事。只是被人流挤到了霞明楼那边,那有灯影戏,想来大家都是想往那里去的。你呢?又去了哪?」
妩全没了来时的兴致:「我往醉香斋去了,可一时不见了你,我也没心思在那吃,便给你打包了几样新出的糕点回来。」
慕汐微微笑了下,不由得安慰她:「你若爱吃醉香斋的东西,等我闲些,我陪你过来便是。」
闻得慕汐这般说,谢妩的心情方好了些,忙将手里的糕点递与她尝尝。
三人乘上马车,先是把慕汐送回桃居,谢妩才往家去。
与江言州的相遇实属偶然,且於慕汐而言,这并非是什麽重要的事,是以她也未曾向谢妩提及。
桃居开了半年,慕汐却已是声名远播,连千里之外的郦京竟也有人过来。对此,慕汐虽有欣喜,可愈发希望的是,上门之人会越来越少。
医馆门庭若市,从来都不是好事。
七月中旬,三伏天至。
慕汐用完早饭,正要清点百子柜里的药材,桃居外便响起了车轮碾过的辘辘声,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她忙放下手头的东西过去开门。
见到来人,慕汐不觉有些错愕:「江公子。。。。。。」
来人,正是江言州,後头还跟着一随从。
「在下贸然登门,慕姑娘不会介意吧!」瞧她神色讶然,门外的江言州笑了下,率先打破尴尬。
慕汐不失礼貌地微微扬唇,不想拐弯抹角,直言道:「怎会?江公子过来是有何事麽?」
江言州往里探了眼,示意她:「我可否进去再说?」
慕汐这方反应过来,忙侧过身,将人请进去。
桃居正厅因是用来接待病人,陈设亦十分简单,跨过台阶一抬首,入目便是一排齐整的百子柜,左手边是就诊台,再往後便是里间,有隔帘阻挡,用以检查妇人的隐疾,往右手处的里间才是平日相待上门客人的地方。
慕汐给江言州斟过茶,他方表明来意:「我今日特意上门,是想过来抓几副药给家母的。只因入伏後,她连日梦魇,虽请了好几位大夫过来瞧,却也不得其效。後来听人说,姑娘这配有药方,专治暑气和梦魇,因而才贸然登门。」
江家乃越州首富,满城里比她医术更高的大夫大有人在,且论药材,便是千年人参在他们眼里想来也与普通食材无二,不过治一梦魇,他为何定穿过酒肆林立的闹市来到桃居?
江言州意图究竟为何,慕汐不想去深究。他既是来到桃居求医问药,她自当是要尽医者本分。
因而慕汐照例向江言州询问关於他母亲的细致情况後,方抓了三副药给他。
临走之际,江言州拎着几副药,在门前踟蹰片刻,仍是忍不住回头问她:「慕姑娘,明日是我的生辰,家父要在霞明楼宴请宾客,不知姑娘是否有幸前往?」
他此言一出,慕汐顿然明白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是以缄默了两秒,慕汐仍是婉辞道:「公子好意,我还是心领了。只是这两日我皆要去为周奶奶作针灸,实在不得闲儿。」
她这话音未歇,江言州神色黯然,却仍是扯出一丝笑:「既是如此,那在下便不勉强姑娘了。若有机会,再请姑娘到霞明楼一聚。」
慕汐点点头,将人送走後,又将药材清点完,方拿上药匣子到周奶奶家。
周奶奶已过耄耋之年,她一生无子,年轻时曾有过两任丈夫,奈何皆是英年早逝,也因了如此,她被村里的人视为不祥。直到灾荒之年,她跟随人流逃到越州,这里无旧人相识,亦不知她的前尘往事,她也因此在越州安居下来。
周奶奶的家距离桃居不到两里路,虽说路程不远,可她第一次来桃居瞧痹症时,也生生行了半日。慕汐知道了,便请了辆牛车将她送回去,并道会按时上门为她针灸,让她不必亲自出门。
周奶奶算准了时间,特意在门口迎接慕汐,见她来了,又是塞给她院里种的葡萄,又是拿出一篮子鸡蛋递与她。
慕汐推拒不过,一面与周奶奶闲聊家常,一面吃了几粒葡萄後,方为她针灸。
「奶奶,您还没用完午饭吧!」半个时辰後,针灸完,慕汐挽起袖口,欲到厨房给周奶奶把饭做下。
周奶奶随她一块到厨房里,将温在锅里的饭菜取出,笑道:「还没呢。你也用些吧,饭我已经做好了,哪能总留着让你过来给我做?」
「好,」慕汐不由笑道,「做个饭罢了,原也不是什麽辛苦事。」
每每慕汐过来,因着周奶奶刚针灸完,不可太费力,她便必定要把饭给她做完才会走。
一两回周奶奶倒也乐得接受,只次数一多,她过意不去,便自个儿提前把饭做好。
用完饭,慕汐便要离开,不想周奶奶眼尖,还不忘把她特意放到厨房的那一篮子鸡蛋重新拿出来给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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