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精神好了不少,她一扫往日的阴霾,挺直了腰背坐在床上,只是好像变了个人。
姑姑和姑父坐在她对面,面面相觑,她谁都不认识了,她不认识姑父更不认识姑姑,她开开心心地问他俩是谁,怎麽在她房间里,她好像把一切都忘了。
「她今天咋回事儿?怎麽这麽乐呵?」姑父一边观察一边问。
「我感觉……她好像不记得以前那些糟心的事儿了,就乐呵了……」姑姑一边观察一边回答。
王多多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姑姑发现王多多出现在门口,立刻站了起来,她皱着眉头冲了过来,伸手轻轻捧起王多多的脸,压抑着怒气,问道:
「谁打的?」
王多多都忘了,自己的脸上可能还留着巴掌印呢,她停顿了一下,然後说:「於丶于思野打的。」
姑父问:「他不是失踪了吗?」
「他丶他……又找到了。」王多多说。
「在哪儿找着的?!」姑姑和姑父都十分惊讶。
「就在,就在安平桥下面,盅叔他们,他们找到的,姑姑姑父,你们丶你们也快过去看看吧……」
「那他为啥打你啊?!」姑姑问。
「因为丶因为……他埋怨我,他埋怨我来着,姑!你丶你之前怎麽说来着?你之前不是说要收拾他来着吗?你丶你快去吧!你快去!」
王多多紧抓着姑姑的手臂,然後突然用力推了出去。
姑姑又生气又担心,她说:「好!我俩这就去找他去!」
说着便拉着姑父往楼下跑,等他俩走了以後,王多多开始悄悄地给涂月妈妈穿外套穿鞋,戴帽子戴围脖,她说:
「阿姨,外面冷,多穿点儿,咱们多穿点儿。」
涂月妈妈没有反抗,但却一直好奇地问:「你干什麽?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房间里有养老院的轮椅,王多多把涂月妈妈扶到轮椅上,蹲下来,看着她,她也发现涂月妈妈不正常,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脑病医治不及时导致的,王多多看着涂月妈妈天真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哽咽了,她说:
「我们丶我们……我们回家。」
涂月妈妈听见回家这两个字,就没有再反抗了,她乖乖地坐在轮椅上,任由王多多推着她,到了一楼,王多多果然没有再看见那位警察,她在前台拿了车钥匙,又把涂月妈妈安排在副驾驶的位置,老老实实地系了安全带,才加速开了出去。
她一边开一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说:「我现在已经带着阿姨出发了,于思野还活着吗?」
「活着。」涂坦在电话那头开口。
「我不信。」
涂坦没再说话,过了两三分钟,她听见于思野微弱的声音:「多多……多多……」
「涂坦」王多多第一次直呼大名「带上于思野!然後在火车站交换!」
此刻她里也有了王牌,也有了更足的底气。
挂断电话,王多多换了挡位,踩足了油门,它的眼神无比坚毅,安平桥,是他们唯一的交汇处,也是最好的收网地点,她觉得姑姑应该能够听懂她更细致的暗示,火车站人太多了,很有可能造成骚乱,那里并不方便抓捕,这是王多多在去养老院的路上就想好了的。
涂坦没有王多多那麽好的车,他弄来了一辆小蹦蹦,顺阳到处都是这种残疾人代步车,冬天在薄薄的玻璃上糊上一层厚厚的塑料布,就可以拉客人了,这种车倒是好偷好隐蔽,只是速度慢,他将于思野装进后座,天还没有亮透,又是周末,昨天下过雪,今早格外的冷,因此小区的人特别少。
涂坦想过走安平桥,毕竟那是去火车站最近的路,但他听见王多多在电话里提到了那里,多年养成的敏感直觉让他选择规避,绕路走,可那条路刚走没多远,他就违反了交通规则,转弯的时候他才发现旁边立上去的牌子,上面写着这条路要七点以後才允许转弯,他想,他真是好久没回来顺阳了,连路都不会走了,他看见不远处的交警似乎注意到了他,正在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他赶紧摆摆手,退了回去,又重新回到安平桥那条路上去。
涂坦上了桥就後悔了。
那些警察,警车,就跟地里钻出来的一样结结实实地堵住了桥的两头。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没关系,他不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于思野还在他手上,。而且,死里逃生的事情他也经历了很多次,他不差这一回。
至少,他要见到妈妈,十五年没见,他希望妈妈叫他一声儿子。
盅叔从一辆警车上下来,满眼都是红血丝,他看着涂坦,轻轻说道:「回来吧,蛋蛋。」
盅叔没有说「回头吧」,没有说」自首吧「,他说回来吧,就像在叫自己的孩子回家吃饭一样,在盅叔看来,涂坦是和于思佳于思野一样的孩子,他们都曾经围着他叫盅叔,舔过他蘸了白酒的筷子头儿,当他们小小的一张脸被辣得通红时,他都无差别的开怀大笑过。
涂坦已经好久没听见有人这样叫他的乳名了,他都快忘记了,他还有这样的名字,他定了定神,从小蹦蹦上走下来,露出受宠若惊的笑来,他说:
「盅叔,这麽大阵仗?」
「看来我这几年在外面确实干大了,家乡人民欢迎我。」
涂坦想,这阵仗,大概也就是当年于思野他爸妈去省里领奖回来时才有的待遇,在安平桥上荣归故里,夹道欢迎,他的人生巅峰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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