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童年里,姜傅齐经常和温紫苑在饭桌上打架,一桌的饭菜总被打落在地,可能是习惯如此,姜淮不哭不闹的从地上捡起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往身上一擦就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他们互相伤害。
十一岁那年,他被喝醉酒的姜傅齐吵得睡不着,刚来到姜家的姜早也害怕的蜷缩在床上,姜淮一气之下给姜傅齐倒了一杯下了安眠药的牛奶。
当晚,姜宅变得无比的安静,姜淮内心没有惶恐只有无比的怅然。
最后是温紫苑发现姜傅齐的不对劲,赶紧送他去医院,待人醒来,姜淮做的事就被发现,姜老罚他跪在太阳底下。
烈阳之下,汗水从额头淌下,他的身体也逐渐发烫变软,姜老问他是否知错,他摇摇头坚决不认错。
“为什么要这么做?”姜老问道。
他笑着回答:“他太吵了,我和小早睡不着。”
这句话,让姜老看出姜淮的表里不一,外表得之坦然,失之淡然,待人接物也总谦和微笑,内心却十分的自私狠毒,或许是看中他这只虚伪的笑面虎,姜老既往不咎,打算把他培养成另一个自己。
他警醒姜淮:“要想活的漂亮,就得更加虚伪更加自私。”
思绪回到现实,姜淮眯着眼看着姜傅齐,稍抬下巴,依旧笑着,“爸,您该得的,我不会差了您。”
“我陪你等太阳升起。”
姜早没把姜淮在葬礼上说的话放在心上,抽空从姜淮的公寓拿回自己的行李后全心投入寻找工作上。
她投了几家出版社和报刊杂志社,一周之后终于得到了答复。
去出版社应聘那天,主编让她当场看字画图,给一篇童话故事画插画,故事讲的是失忆少女误闯古老森林,在精灵的帮助下回家的故事。
有一个片段是少女摔坏了脚,正巧遇到一只会说话的鸟。
姜早就这段话画出一只庞大的翠鸟,它将少女驼在背上飞出迷雾,翱翔蓝天下的画面。
主编在大同小异的插画中堆里一眼看中姜早画的。她的色彩搭配以及流畅度都比其他人的优越,构思速度很快,画出的画也很具有灵魂,尤其是少女被救之后的灿烂笑容,让人身临其境。
姜早当日就办理好入职手续,回家的路上,她把这条喜讯发到洱楠烤鱼群里,京音立马冒出来捧场,光打字还不够,甚至还打来电话。
“恭喜你呀,阿早!”京音那边风很大,她凑近手机喊了这么一句,随即点开视频,“阿早,你看!”
姜早将手机拿到面前一看,冲入视野的是广袤无垠的沙漠和直通天际的笔直公路,她不自觉微张着嘴,问:“你们在哪呢?”
镜头对到正在开车的贺锐泽,他戴着墨镜,一身的皮衣,游刃有余的掌握着方向盘,他摆手跟姜早打了声招呼,“嗨喽。京音快在家里呆发霉了,想再去一次西北大沙漠。”
“真羡慕你们啊,我也想去沙漠看星星。”姜早怕电梯里没信号,特意在电梯口停了下来。
京音将镜头扭反,她看出姜早的一脸疲像,肆意的笑容逐渐消失,她眉心稍沉,说:“阿早,你要记得休息,不要太拼命了,等你有空了我们带你去玩。”
姜早点点头,刚想说好,电话就中断了,估计是他们那边进入了无信号区。
她叹了口气,按下上行的电梯,进了电梯就开始在美团上点外卖。
累了几个星期了,也该好好犒劳自己。
出了电梯,姜早依旧低着头,没注意到在家门口踱步的男人,在掏钥匙的间隙冷不丁扭头才看见傅又驰。
傅又驰来找何斯屿几次,他知道姜早和何斯屿同居,一见到人立马拦住姜早,问:“姜早,你能联系上何斯屿吗?”
姜早这才意识到从爷爷葬礼回来后,她就没见过何斯屿,也没主动联系过他,她不自然地抽出手,“没试着联系,怎么了?”
“说好的两周复查一次,我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电话电话不接,微信微信不回,他这是想把我老师气死吗?”傅又驰在医院忙得焦头烂额还要抽空跑出来找人,抱怨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在北城也没什么朋友,就算是喝独酒,两天时间也该够了,怎么还消失了一个星期呢?”
话音一落,姜早的手机震动了两声,她在傅又驰的注视下打开手机,何斯屿居然在群里回复了她的话,是简洁的恭喜两字。
看来,他是选择性看消息。
傅又驰翻了个白眼,说:“要不你替我问问他在哪?”
“好。”
姜早快速在好友列表找到何斯屿,打开聊天框,输入一句话,发过去之后,良久才得到回复。
[死鱼:天意酒吧。]
姜早将手机举到傅又驰眼前,两秒后放下手,正准备打开房门,傅又驰又一次拉住她,一脸抱歉地说道:“那个……我医院还有一台手术,你能不能替我去劝劝他?”
怕她拒绝,傅又驰双手合十,苦着脸求姜早:“你和何斯屿都同居了,你跟他肯定比我熟,求求你帮个忙,劝劝他。”话一说完,还没等姜早反应,他撒腿就跑,只有一句,“改日请你吃饭。”
姜早对着瞬间消失的身影一阵叹气,下一秒,脑海中浮现何斯屿抱着她痛哭的画面,不知为何,她总怕他又回到最初的颓废模样。
这份不可名状的担心让她点开打车软件。
在目的栏输入:天意酒吧。
姜早到达酒吧街时,天边的余晖已经彻底消失,黑暗笼罩整座城市,不太明亮的弯月只伴有一颗暗淡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