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遇苏迟缓地转过身,视线在任书宴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扯起唇笑了下:“累吗?”
任书宴一愣。
他走过去,慢慢地从他手中抽走那块魔方,握在手里端详了一番,转而道:“去年我生日那天,你主动提出帮我去找姜阮到后院。但我在后院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等到她,回到大厅时,我看到你坐在这个位置,手里也是拿着一个魔方在玩。”
“你还记得你当时跟我说了什么吗?”
任书宴脸上的神情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就被掩盖下去,他淡定地笑着:“我说什么了?时间太久了,我有点忘记当时的事情了。”
任遇苏从口中呼出一口气,轻声道:“任书宴,已经到这个时间就别装了吧?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他的声音很哑,回到家之前他有满腔的怒气想要发泄,憋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当他到家看到任书宴坐在沙发上,同那天晚上一样玩着魔方,他忽然就泄了力。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面,满腔的怒气也消失殆尽。就连说这句话的时,他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的话音落下,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对峙,不止是任遇苏,他能感觉到任书宴也在打量他。
不知过了多久,任书宴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身:“你说对了,我就是不喜欢你。”
任遇苏点点头,鼻间发出一声“嗯”。
想来这才是最正常的家庭关系,他不过是他爸爸和前头亡妻所生的小孩,和任书宴占着一个同父异母的关系,这类关系的兄弟姐妹关系和睦的反倒是少数。
他问:“所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没把我当过哥哥是吧?”
虽是疑问句,但这句话自任遇苏口中说出却成了一个肯定句。
“是!没错,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又凭什么当我的哥哥?你什么都不如我,仅仅是仗着比我年长了几年就想当我的哥哥吗?你做梦。”
任遇苏鼻子有些发酸,毕竟从前也是真心拿对方当过弟弟,这会儿却被人指着鼻子骂,“如果一开始就不喜欢我,这个家里也没人勉强你要和我交往吧?从小装到大,你不累吗?”
“我要是不喊你哥哥?能从你手中拿走东西吗?我要是不喊你哥哥,从前和你开口要的那些东西,你会给我吗?你抢走我的,我该拥有的东西,你会让出来给我吗?”
“呵。”任遇苏冷笑一声,“说反了吧?我拥有的东西?从你出生开始,我拥有的哪一样你没有?只要你想要,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你妈妈都能帮你弄到手。爷爷奶奶,家里的亲戚,哪一个不是帮着你妈妈来对付我的?我抢你东西,我抢你什么了?一直以来,所有我拥有的东西我有一份,你就会有两份,你妈妈让我将我哦手中那仅有的一份让给你,我拒绝过一次吗?你有三份,我一份都没有,你在不满什么?”
“如果不是你!姜家给你的那些东西都是我的!”任书宴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
任遇苏神色一顿。
“要不是因为有你,和姜家关系好的应该是我和我妈妈!不管是姜阮爸爸妈妈给你的东西,还是姜阮给你的东西,那些本来全都是我的!”
“这个家也是,如果不是你比我大几岁,你和姜家关系好!家里公司原本就是我继承的!妈妈说,现在就因为你还仗着和姜家的关系,让姜叔叔帮你说话,爸爸怎么可能会把公司给你这么一个什么都不如我的人!”
他下意识反驳:“继承权的事情已经被爷爷奶奶驳回了!”
“那有什么用?早在去年你生日之前,爸爸就已经立好了遗嘱,要把公司和家产给你继承!”
任遇苏霎时愣住:“什么?”
任书宴冷笑:“你装什么?这些不是你让姜叔叔跟爸爸说的吗?明明我也是爸爸的孩子,明明我比你更优秀,凭什么我没有继承权,就因为你和姜阮的关系好是吗?”
“你已经占了家里的一切,反过来还要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来施舍我和妈妈。”
“你不是还想和姜家联姻来稳固你以后在公司里的位置吗?我偏不让你如意。”
“任遇苏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早就知道你喜欢姜阮,我是故意说帮你去找姜阮传达消息的。”
任书宴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告诉任遇苏,他当时故意给姜阮传递了错误的消息。因为他知道如果是“戏弄”,姜阮就一定不会赴约。而任遇苏会误会姜阮拒绝赴约这件事是变相拒绝。
他早从妈妈的口中知道了任遇苏喜欢姜阮的事情,也知道他一直不敢将这份喜欢告诉其他人,包括姜阮。
从小缺爱让他这个人的心里有潜意识的敏感和自卑,这是陈锦一个做心理咨询师的朋友发现告诉她的。偶然间她发现了任遇苏喜欢姜阮的事情,她看透了任遇苏内心的想法,便偶尔会给他灌输一些不正确的想法,用情绪控制任遇苏的心理,让他对感情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在知道任遇苏准备和姜阮告白时,她和任书宴说了这件事。
任书宴的智商超出寻常人好多,在思维与感情上也早熟很多。在很多小孩还不懂怎么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他就可以伪装起自己的真实情绪,将所有东西推倒其他人身上。
他从小听陈锦灌输“任遇苏”是他敌人的思想,他早就把自己放在了任遇苏的对立面。在知道任遇苏准备告白这件事以后,他第一反应也是不想让任遇苏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