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多落雪,哪怕是此刻在车马行人常走的路面上,雪也只是被压得实了些,没因为脚步的摩擦和人体传来的温度,有要融化的迹象。
街道上行人匆匆,都将自己包裹得严实,抵御好迎面吹过来的冷风,除了要在原地谋生存的摊贩之外,基本上没有人会刻意停留。
哪怕不开口,鼻腔也是有白气向远方呼呼冒出去,几乎在半空中就结成冰粒,随后消失在风中。
“诶,前面的人让开点啊~”小路上,一辆拉着货物的马车出现在后方。
湿滑的路面上,即便是经常行走的马,在遇到危急情况时,也很难直接就减速下来,有滑倒的风险,街上的行人因此纷纷避让。
这辆车由两匹强壮的马牵引着,马都跟人一样,在脖颈到肚皮的位置裹了层特制的袄子,护住了最重要的心脉。
毛皮看着就油光水滑的,平时伙食肯定很好,才能够愿意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都愿意帮主人挑担子。
货物是从小镇外运来的满满一车,在到达集市上之后才逐渐减缓速度。
车主大约是跟街上的商贩有合作,到某些摊子前面,就会由车上丢下一包货物过去。
嘻嘻哈哈地聊几句家常,才又继续去到下一户。
等到行进到小镇的中心广场,那里有一块开辟出来的圆形空地,最中间的位置,摆放着非常大的冰雕。
没有添加其他的元素,完全是用冰块雕刻而成的,高度约莫有个十余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能成功运到这么大块的冰来。
在即将离开中心广场的空当,由马车后面的车厢里跳下来两个年轻的身影。
在湿滑的地面上站定之后,他们朝车夫感激地道了谢。
车主并没回头,只是举了举手中的马鞭示意。
“这雕像是什么人啊?”
丁灿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朝着四周打量过去。
天气寒冷,她穿了好几层衣物之外,还在最外层裹上一层厚厚的米褐色袍子,既能保暖,又可以防御强风,只是有点重,显得整个人都臃肿了些,圆滚滚的。
满头长发没有直接垂下,而是被编成十几串小辫子,底端打结的地方装饰着简单的银饰,平均地摆放在肩膀两侧,行走时都能听见银器相撞的清脆声音。
她戴着厚实的帽子,一整圈围满了兔子短绒,虽然有那么一点闷,却半点寒气都透不进去,直压到眉毛的位置。
脖子上则是系着一米多长的羊毛围巾,由脑后开始裹了好几圈,堆起来都能向上遮到鼻子。
脚踩着雪地靴,就连双手也没放过,戴了双毛线编织的手套,手套袖口的位置偏长,被外袍盖住,完全不会透风。
这么一来,浑身上下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就只有眼周的区域。
可即便是全副武装,她仍旧觉得有些寒冷,刚才在车上有车主的一块毛毡盖住大腿还好,现在还是能感觉到寒风透过厚重的衣服,吹进骨头的最深处。
连眼眶都因为逼人的寒气而有些湿润,视线有些朦胧时,她眨眼的动作都跟着快了些,确信睫毛上一定是结冰了。
这次副本,属于单人训练,她是只身前来,也不知道另外三个人去了哪里,是否安全。
除去气候比较艰苦些之外,目前看来自己这边情况还算好。
她又看向那个冰雕,虽然所用原料都是透明的冰,但在工匠巧夺天工的雕刻之下,加上和光影的结合,造就了一幅十分惟妙惟肖的景象。
那是披着斗篷的一个人,抵御着风雪在前进的姿势,左手握拳放在胸前,右手则是处在腰间的位置,像是在托着什么系于腰间的武器。
一条腿正有着准备向前迈的动向。
明明是幅静态的画面,却仿若能够感受到此人威严的气势和身姿。
斗篷的兜帽则是完全遮住了面容,看不清此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是这里的山神,保护山上的万物生灵。”
讲话的人名叫达松,是跟着她一同前来的。
达松继续讲道:“我以前也去过雪山,但可没有这个地方冷,还好母亲给我添置了新的冬衣,不然真的难熬。”
他一头棕色卷发,皮肤被晒得黝黑,颧骨上还有晒伤导致的雀斑,整个人看起来就非常的健康。
最具特色的,是那双红色像宝石般散发着光辉的眼睛。
两人是在三十多里外的火车站相遇,而后相约着要到达此地,本来准备租辆越野车,但由于路途远,司机给到的价格实在太贵,他们就放弃了。
还好幸运地找到同路的货物车,车主连报酬都没要,直接让两人蹭了车来到康达斯小镇,也就是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
小镇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处于康达斯山脉的山脚下。
康达斯山脉由绵延的雪山组成,终日被一片白茫茫所覆盖,哪怕是在盛夏时节,温度能够升至零度以上,常年累积的冰雪也绝对不会融化,所以这里又被称为雪镇。
独特的气候和地理环境,孕育出了地方万物,山脚下的居民也得以以此为生。
而他们两人之所以同行,是为了新一届康达斯护林员的招募。
现任护林员在这里已经工作了五十年之久,几乎为守护山林献出了自己一生的时间。
而现在他已经年迈,除去基本的巡护之外,大部分工作都无法胜任,必须找到新进的年轻人来接替他的工作。
政府在各地发布了选拔告示,并且对前来报名的人进行十分严苛的比赛和测试来筛选继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