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泪似乎在“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规训里,被从成年男性的世界剔除了。
事实上,他对此也很陌生。
哭,在不会言语的婴幼儿时期,不过是为了吸引注意,告诉父母,我饿了,我不舒服。
长大后,到了能控制的岁数,他就没哭过了。
他不想叫赵若华操心,而除了她,又有谁真正关心他的喜怒哀乐。不是所有会哭的小孩都有糖吃。
所以,准确地向外界传达情绪这件事,便变得无关紧要。
但阮季星凑近他,小声说:“因为解压又免费。吃东西,喝酒,出去玩,哪样不花钱啊?”
沈轲忍俊不禁。
她坐直,继续像只松鼠似的往嘴巴里塞食物,嚼吧嚼吧。
他和她,就像极地与雨林,迥异的两类人。
一直是他贪念她的温暖。
一直是。
阮季星吃完了,从兜里掏出一支芦荟软胶,“你把脸转过来。”
刚打开,又停住了,脸上表情微妙地变了变,递给他,“我给你开前置摄像头,你自己涂一下。”
对着手机一看,沈轲才知道,原来这么红。
难怪每个见到他的人,神色都奇怪。
碰一下,便像火灼一样的疼。
不过比起上一次,沈长林还算手下留情了。
阮季星说:“你多涂几次,估计很快就能好了。”
“嗯。”
她继而庆幸道:“还好。”
“哪里好?”
她说:“还好没毁容,不然喜欢你的那些女生肯定都跑光了。”
他反问:“你呢?”
她险些岔气:“我什么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没说你喜欢我,你急什么。”
她的嘴唇动了动,感觉怎么解释都像欲盖弥彰。
沈轲起身,揉了把她的脑袋,笑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她憋着的一口气,也只好咽了下去。
他送她到宿舍楼下。
“沈轲。”
阮季星很正式地叫他。
沈轲侧过头,隔着细密的雨脚看她,光线昏暗,视野朦胧不清,声音却字字分明——
她说:“你爸爸不心疼你,你也多心疼心疼你自己。”
直到回了宿舍,沈轲还在回想她这句话。
唐天和走到他身边,“阮季星今天挺担心你的,一直在找你,还跟我说,你如果回来,第一时间告诉她。”
沈轲回神,“我知道。”
“她人多好啊,之前摆摊帮你,平时上课带小零食分给我们,我们没听课,还借我们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