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轮廓分明的手已经先她一步端起她的小菜,江述月没有开口问她,直接帮她放了。
她后知后觉地说了句:“谢谢。”
陶栀子?端详着两人面前的米线,倒是有些别的疑问:
“过桥米线好像不是林城的特色。”
“这里?已经是第二代老板了,第一代老板从西南过来的,和林城人结婚,四十多年前开的店,现在老板是他?们儿子?和儿媳。”
听了江述月的解释,一切倒都说得通了。
结账的时候,陶栀子?从座位上跳下,拖着包着纱布的腿急急地展示手机上付款码,郑重?道:“老板,我买单。”
江述月缓缓起身走了过来,老板娘摆摆手:
“这小姑娘倒是直率,述月是这里?常客,哪能让你买单。”
说话间,老板年抬起扫描仪“嘀”一声,直接扫了江述月的二维码。
回?去?的路上,陶栀子?对?
这件事分外在意:“坏了坏了,我这下欠你更多了。”
“下次你的手串落水我再跳下去?帮你捡一次吧。”
她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述月停住脚步,审视着她的脸,幽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说道:
“再跳一次,除非你不要?命了。”
他?说的,是事实,三米水压对?于她的身体状况来说,稍不留神就?会致命。
陶栀子?的脚步放慢几分,总觉得他?似乎知道点?什?么,但是又觉得不确定。
她默默走到他?身后,低着头,有些执拗地说:
“我一无所有,对?很多善意都无以为报,帮你捡个手串算什?么……”
江述月这次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在巷子?里?响起,掷地有声:
“栀子?,能不能多看看你自己,无论你之前遭受过怎样的忽视,但如今你仍然可以重?新看待自己,哪怕很短暂地,将你自己当做生活的主体。”
梦魇你天生自带温度。
时间?在夜晚中的流速总是很慢,因为夜晚的天很难让人判断光影,而白昼则可以通过?太阳的角度和颜色来感受时间?。
皮肤仿佛是夜晚的时钟,当遇到气温开始明显下降的时候,就?意味着?午夜即将到来。
太阳的在午夜的失踪,会让整片燥热的大地?都?冷静下来。
陶栀子?在这辨不明的时间?中,脑海里回荡着?江述月的话,一分一分,在他身旁沉默下去。
她用沉默掩饰无措,比知道自己错处更令人觉得可悲的是。
江述月那薄唇中吐露中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连起来却?觉得晦涩。
在病痛和生死?面前,有人常说她乐观通透,但是在这句话面前,她却?不知道了。
什?么?是生活的主体?如何重新看待自己?……
大约是一个世纪那么?久,江述月转身,看着?她低垂的头,似是又有些不忍,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