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母楼步出,陶栀子也不知心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比来时安静很多。
江述月向来少言,陶栀子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比平时胆怯很多,像一个跟人后的小鸭子,见到自己跟丢了就连忙追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的人的面具是冷漠或愤怒,陶栀子的面具是不断说话,保持着浓烈的情绪。
只是情绪如烈火,来得越快越浓烈,就越早化为灰烬。
她走在江述月的身后,慢吞吞跟着,在经过一处林荫道的时候,两旁的树将凉风聚集,她捕捉到江述月身上干净清介的香水味,海盐味中夹杂薄荷松针的味道,清润冷冽,像极了盛夏挂着凉风的夜晚。
江述月身上唯一的暖香是腕间沉香木的味道。
很独特的木质香,带着让人难以捕捉的甘甜,还有几分类似药草的香气,在温和中平添了苦涩。
似乎还有更多香味,但是距离太远她有些闻不出来。
“为什么不走上来?”江述月的声音与穿林风声完美混合,听着失了真切。
陶栀子像是终于想到了自己想说些什么,如实表达着自己嗅觉的结论:
“我刚刚一直在分辨你这串手串上散发的味道,香味很独特,但是剩下一些香味构成有些复杂,我闻不出来。”
说话间,她下意识揉了揉鼻尖,想放松下鼻子,因为刚刚费力工作了太久。
“嗅觉这么灵敏?”
江述月反应沉稳,但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惊讶。
下一秒,陶栀子听见身旁响起木质串珠碰撞的细腻回响。
他伸出手,摊开手心,那串沉香木已经被他从手腕上取下,静躺在他的手心,递到陶栀子跟前。
“那你现在分辨一下剩下的气味。”
陶栀子有些受宠若惊,要是不知道这手串的意义还好,现在知道了手串的重要性,她半点都不敢碰,连连拒绝。
“这手串对你太重要了,我不能碰。”
夜幕低垂,两人并行间,交织着鸽子的咕咕低语。
江述月沉默半晌,才缓缓道:“很重要,所以想知道关于它更多的描述。”
陶栀子在这句话中有过短暂的迷失,甚至有点辨认不出江述月的感情色彩,但是她却顿生某种使命感。
她吞咽了一下,默默将手心的薄汗在衣摆处蹭干,这才郑重地从他手中取下手串。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及到他的掌心,有些微凉的细腻触感,却有好几分钟萦绕在她的脑海。
陶栀子迟疑地用另一只手轻抚额头,像是想确认下自己最近是不是病情加重了,为什么在目睹江述月许多微动作的时候,心脏都感觉有点异样。
她用双手小心翼翼地的捧着手串,像是捧着一只受伤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