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又硬塞了许多,庄平安掐着点离开——搞半天他也要加班,请假还只请到一个上午。
看着庄会计打着电话匆匆驾车离开,已然成为一名合格的写字楼社畜,江言觉得这也很有意思。
书写故事的笔尖一路向前,不到完结那天永远不知道後面会发生什麽。
人生是最艰难丶最长远的旅途,路上的风景不会逊色於江言旅行路上的所见所闻。
走出法餐厅,头顶的天依旧阴沉沉,光线像从灰扑扑的磨砂玻璃罩里透出来,江言站在路边用手机打车。
正是高峰期,半天也没有司机接单。
再抬眼时身旁突然多了个不认识的人,个子很高,江言以为对方也是等车的,下意识让了点位置。
没曾想对方主动打招呼。
「你好,我叫孙思诚。」很年轻的声音。
江言转头看他,是个很阳光帅气的男生,最多二十一二岁。
他有些奇怪地点头询问:「你好,有事吗?」
孙思诚看着他脸愣了下,随即笑道:「就是看你似乎很眼熟,想问一下你半个月前是不是去过N国的丝巾市场?」
江言闻言有些意外,点头说是。
孙思诚就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江言在落日馀晖中温柔地笑。
原来两人在半个月前就曾踏足同一片土地,并且细聊後得知双方都十分热爱旅行,甚至有不少重叠的轨迹。
天空突然落下缠缠绵绵的小雨,孙思诚将伞撑在两人头上,伞下合拍的对话像轻击在伞面上轻快的雨滴。
马路对面矗立的大厦玻璃上覆了层粼粼水波,恍然如同一片倾倒的湖面。
江言在孙思诚兴致勃勃的交谈声中被这大厦晃了一眼。
目光再次不经意落在那家心理诊疗室。
江言在回忆里搜寻它的存在,不自觉陷入思索中时,从里头撑伞出来个人。
他的脚步停住。
陆景湛真的瘦了很多。
黑伞自他头顶落下沉闷的暗影,瘦削的脸颊透出某种苍白病态的气质。
两年过去,江言站在别人的伞下,隔着潮湿的雨幕,望不进他的眼睛。
孙思诚感受到他的异常,也停下问他:「你朋友吗?」
沉默几息後,江言摇头,看了眼手机,声音混在雨里:「我车到了,先走了,再见。」
陆景湛站在雨中安静地看着江言的背影。
黑色的伞和黑色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像一块最坚硬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