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随宴竟选择了那个该死的随子堂?
随师简直在那一瞬间起了杀心。
她皮笑肉不笑的,微垂着头,听随宴继续说下去。
可随宴简直拿这回的闲聊当成了单方面对随子堂的抱怨,种种样样都是在数落随子堂的不好,这不听话,那不懂事,全家就数他最让人操心。
林林总总加起来,随宴有八成的心都操在随子堂身上了。
随师越听,头垂得越低。
他这样不好,可你还是要他不要我。
“不过好在,算他脑子机灵,小时候就骗着人赌钱,没想到送去念学堂还这能学出点模样出来。”说到这里,随宴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是那种恨铁不成钢之后又突然望子成龙的大惊大喜。
随师终于抬起了头,双眼盯着随宴脸上那刺眼的笑容。
“他上了学堂之后,教过的先生都夸他聪明。原本五岁进去,未到入学年纪,费了我一些银两。到了八岁之后,学费也少了,念书还越来越像样,学了一年,抵得上文礼学三年的。”
随宴眼睛望向了窗外,像在思念着谁一般,眼神辽远。
“文礼到如今还没有考过府试,他却一路扶摇,直考去了院试。这回回来,想必也有十之八-九的把握考上个秀才了。”
随宴轻叹:“也算是,不枉我这一遭了……”
随师脸上终于再无任何表情。
她现在恨透了,恨透了随宴要随子堂不要她,恨透了随宴那么多年陪伴着随子堂长大,恨透了随宴眼下思念的人不是她。
什么家,什么亲人,简直比狗屁都不如。
随师突然抱着头哼了一声,随宴赶紧回过神来,紧张地凑近,握住随师的双肩,“小师,怎么了?真头疼了?”
随师摇摇头,被随宴扶着往后躺倒,脸色有些难看,“师父,我大概是这几天累着了,想睡一会儿……”
“行,那你睡会儿,师父在这儿陪着你。”随宴换为握住随师的一只手,在床边守着她。
随师欲言又止,想赶她走,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眼一闭,随她去吧。
随宴大概也想不到,自己好好活到这时候,居然被人在心里记恨成“缺根筋”。
她左右闲得要命,难得还有个能让自己操心的对象,还真就盯着随师睡觉的模样看了一整个下午。
那天之后,随宴发现随师连在自己面前都开始蛮横起来了。
两个人每日一起出门去丹枫堂,一个管教孩子,一个管教纪律,关门之后一起回家吃饭,还一起洗澡,睡同一张床。
这样亲密的相处,随宴却发现随师对她的态度越来越疏离了。
撒娇和笑脸越来越少,是最明显的表现。
但吃饭的时候,菜还是会被夹到自己碗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