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急道:“我看见刘起了。”
“什么?”
姝婉忽地一惊,登时站起身来,“在哪里?”
我拉住她,忙道:“不是现在,是方才还在城外的时候,我在城门的守军处看见了他。”
姝婉缓下一口气,挠挠头道:“那般远的距离,该不是殿下看花了眼?”
“少爷现在是庐陵王,若无战事,此时应当身在建康才是。”
我道:“不会看错的,看错谁都不会看错他。”
这话我可没诓姝婉,这五年来,每个日日夜夜,他好似都在我眼前转悠,我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他。
现在,他就如此真真实实地站在我面前,纵使隔得再远,只要那是他,我便能从万军从中,一眼就瞧见他。
姝婉道:“那少爷到悬瓠来,是为了什么?”
我琢磨道:“还能是为了什么,想必是宋主起了疑,要他来一探究竟。”
不然,城门楼上的严防死守该作何解释?
他们信不过我们,更信不过我们是来乖乖投诚的。
想当初,刘起的父亲刘陆还是南宋义阳王时,可是身带三座城市两万精兵投的诚,就这样,高祖文皇帝还是心有疑虑,直到刘陆又冒死替大魏打下三座城池,这才彻底接纳了他。
如今,冯祀派我们前来投诚,除了一封亲笔书信,什么也没带,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诚心的样子,宋主不可能不起疑。
姝婉道:“那该如何是好,若真是宋主有疑,那我们岂不是都活不到建康?”
我道:“你自是宽心,刘起杀谁也不会杀你,你是沈净山的妹妹,亦是从建康跟他到洛京去的南人,他定会留你一命。”
可我却不同了。
我负他,害他,叫他在雪里死过那么一遭,他又怎会轻易饶恕我。
是我将他赶出了洛京,将他扔在那冰天雪地里,也是我亲手给他写下了那封绝笔信——死生不复相见。
历历在目,字字诛心。
翌日夜里,万振在自己府上摆了一道接风宴,说是要替我们北来的一行人接风洗尘,把酒言欢。
我自是知道这不过是场一探虚实的“鸿门宴”,也知道万一有个闪失,我同梅兰竹菊几个定是走不出这悬瓠城。
思来想去,我还是将姝婉安顿在驿馆的房间里。
梅兰竹菊曾是我的男宠,亦是刘起还是驸马时的“情敌”,此番露面想必已经十分招他恨了。
若他再见到姝婉,必想起我曾经欺凌过她,说不定当场便会要了我的小命。
保险起见,我精心乔装打扮了一番,还特意覆上了面纱,才随梅兰竹菊去到了万振的府邸。
席间,几人举杯畅饮,我装作贴身小婢的模样,低头默不作声地布菜倒酒。
觥筹交错之间,我壮着胆子抬眸扫了周边一圈,再三确定没有看见刘起的身影后,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熬到了戌时三刻,几人也是牛皮都吹累了,万振晃晃悠悠地瘫在主位上,招呼着下人们再去取酒继续喝。
此时,白兰探头凑到我耳边,小声道:“殿下,时机差不多了,可以行动。”
我虚着眸子瞧了眼主位上的人,点点头,低头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