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时往船上搬瓜果蔬菜不同,今天他们搬上船来的几乎都是木板一类的木材。
褚朝云站在一旁,给劳工们让开了路,人群最后,她看到了褚郁和那名走路不太利索的少年。
离得近了之后,那少年的眉眼也渐渐清晰起来,褚郁和少年一前一后搬着木板两侧,前者很照顾后者,走的并不太快。
尤其是在看到褚朝云时,褚郁走的就更慢了。
后面的少年满面病气,似是每动一下便牵的浑身都不适,不过他倔强的没吭声,只是强忍着,低着头抱着木板一端,似乎很怕搞砸了会影响褚郁。
这少年一股子书卷气,若不是被折磨成了这幅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哪家走失的小公子。
二人走到钟管事身边,将木板跟之前的那些并排放好,直起腰时,钟管事扫了褚郁和那少年一眼,而后又用余光探了下褚朝云的方向。
不久,妇人淡淡开口:“你们两个跟他们下船去院子送饭,正好四人,一人拎一个食盒。”
褚朝云乍听差点惊出声来,她怎么都没想到,钟管事会安排褚郁跟她同去。
褚郁听过也是懵了一瞬,随即便激动起来。
藏不住心事的眼睛不停看向自家阿姐,褚朝云便默默摇了下头,示意他要隐忍。
这边不能耽搁太久,钟管事一挥帕子,催促着他们四个赶紧下船去送。
褚朝云主动拎起一个食盒,刁氏便跟着她一块往下走。
而那病重的少年在拎起食盒时咳了两声,褚郁思索一番,自己拎上一个,又帮忙提了半个。
少年飞快松开他的手,也是轻轻摇头。
钟管事当然不会心大到就放他们四个下去,褚朝云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他们刚下船去到码头处,两名手握鞭子的工头就跟了上来。
赵大看着这四个老弱病残,顿时不满的朝钟管事质问:“你何苦叫他们四个去送?简直就是——”
后面的话被咽回了肚子里。
但褚朝云心想,这人估计是想说钟管事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褚朝云回了下头,见钟管事居高临下看着赵大,语气冷薄:“怎么,你的活都干完了?今个若是修不完那雅间耽误了生意,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又往褚朝云那瞥一眼,声音同样冰冷:“做自己的事,快去快回。”
最后两个字加重了音调,说完便往雅间走去。
褚朝云知道钟管事是在暗示她“不要生事”,但她有自己的主意,凡事走一步看一步,尚且也下不了定论。
不过第一次下船还是有些兴奋,尤其身后还跟着褚郁。
褚朝云一脚踩到岸上松软的泥土,初冬的风清冽,陆地上少了水生植物特有的腥气,她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码头连着长街,这个时段出摊子的小贩还不多,但也依稀能听到几声叫卖。
褚朝云从前不太喜欢逛商场,总觉得又累又麻烦,可如今来到这蕤洲的街市,她却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下子便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