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我找婉琉,她在家吗?”
萧绍荣盯着这张脸看了半晌,总算认出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岳母。
“岳母大人?哟,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这半脸血丝糊拉的,不会?是被马车撞了罢?哪个不长眼的混小子?撞的您,告诉我,我报衙门拿人去!”
虞夫人心里牵挂儿子安危,急得火烧眉毛,也?不同他耍花腔,只?扯着他问婉琉。
“她在屋里呢,我带您老去。”
萧绍鸿明是带路,其实是好奇他岳母出什么事儿了,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儿。
把人带到,他前?脚出了房门,后?脚就趴窗根儿下?偷听,听了半晌,总算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晚上,他难得没出去鬼混,进了婉琉的屋,躺在炕上跷着二郎腿道?:“你弟弟这个事,你管是不管?”
婉琉白?天听了她娘一顿哭诉,正一肚子?窝火,预备着怎么进宫见慕婉瑛一面呢,没想到萧绍鸿平时理都懒得理她的人,居然会?主动问询起这件事,顿时有些惊讶。
“你这话是怎么说,那是我亲弟弟,当?然要管。”
萧绍鸿冷笑:“我奉劝你,最好是不要管。”
婉琉诧异:“为?什么?”
“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萧绍鸿也?不同她计较,自己借着烛火点燃烟袋,靠着软枕惬意地抽着,一边说:“你那个长姐,是个最冷心?冷肺的,老二拿热脸贴了她多少年?,最后?得到了什么?她转头就跟皇帝好了。”
说起来,婉琉跟她那个姐也?是一路货色,都是看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若说她当?初没有主动勾引皇帝,打死萧绍鸿他都不信。
他也?曾混在人堆里偷偷地瞧过慕婉瑛一眼,说实在的,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尤物,不管是那张脸,还是那副性?情,都能?惹得男人疯狂,可恨他不能?上手。
只?是越美丽的女子?越是无情,萧绍鸿混迹欢场多年?,早参悟透了这个道?理,同女人只?谈风月,不论真心?,只?可惜他那弟弟还执迷不悟,到头来没得到人,又输了前?程,徒惹外人笑话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也?多亏了他是个痴情人,所以如今他萧绍鸿才能?坐享其成,虽然暂时被靖国公府赶出家门,但萧绍荣远在黔州,还不知几时能?回京,国公府又只?有他一个庶子?,妹妹们都是要出嫁的,日后?只?要熬死亲爹和嫡母,整个靖国公府都是他的囊中物。
想到日后?的风光日子?,萧绍鸿美滋滋地笑了,又转头指点婉琉:“你长姐现在摆明了是要借你弟弟整治你娘,你何必去插这个手,难道?还以为?她会?卖你几分面子??你也?不想想,你从前?是怎么对她的?如今避着她还来不及呢,你倒好,还跑到她面前?去,别到时弄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的话或许是好话,但婉琉听着却不太舒服。
她为?什么要避着慕婉瑛?难道?她还要怕得罪她,讨好她吗?别说她如今只?是个不入流的区区美人,哪怕是她日后?当?了皇后?,在她慕婉琉眼里,她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
她竟还敢拿弟弟来威胁嫡母,谁不知道?昀哥儿是她娘的命根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孝女,婉琉决定入宫教训她一顿。
只?是如何入宫,又是个问题。
皇宫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必须是皇帝亲封的命妇,还要往宫里递了牌子?得到允许才能?入宫。萧绍鸿没有官身,她自然也?不是官夫人,尤夫人倒是有这个入宫资格,但是那个老虔婆看她不顺眼,才不会?帮她这个忙。
说起来也?是婉琉走运,那日她上街有事,正好碰见出宫来采买的春晓。
这个丫头婉琉是最熟悉不过的,当?即拉住她的手,说要见慕婉瑛一面。
春晓闻言,只?笑着说会?替她带话。
到了第二日,便有车来接她入宫。
婉琉心?想果然,慕婉瑛还是不敢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兴许她只?是一时气不过,将莲姨娘的死推到她娘头上,所以才想用弟弟报复她娘。看在她还算知情识趣的份儿上,婉琉决定待会?儿对她的态度客气点。
可谁知等进了宫,宫女将她领到花厅坐着后?,人就不见了,连杯热茶都没给她上。
婉琉这一等就等了小半个时辰,坐得屁股都发麻了,也?没人来招待她,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难道?这就是宫里待客的规矩?
婉琉心?头火起,本想大声嚷嚷来人,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陈设华丽的花厅,火气一下?又偃旗息鼓了。
虽然总听人说慕婉瑛宠冠六宫,可老百姓说话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十?分里有六分婉琉是不肯信的,但到了这承恩宫,却由不得她不信了。
哪怕是间小小花厅,这里的摆设也?奢侈无比,绣阁绮户,窗明几净,东西摆着一溜儿八张紫檀座椅,上面垫着坐褥,墙上挂着一色字画儿,销金炉里焚着的西域名香,插着时令花草的汝窑天青釉花瓶,连脚底下?踩的砖地都铺着波斯毯子?,颇有讲究。
还记得来时穿过庭院,她还在秋千架下?瞧见两只?开屏的孔雀,一只?五彩斑斓,一只?浑身雪白?,一定是南越国进贡的珍品孔雀,不好好养在珍禽园里,倒送给慕婉瑛做宠物,像养鸡一样地散养着。
婉琉又是恨,又是妒,又是气,满腔情绪绕来绕去,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她最终是主动走出门去,招手叫来廊下?一个捧着食盒儿喂鸟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