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乐知昭说话总是毫无顾忌,但乐野挺喜欢跟她聊,他没什么朋友,更别说能给他的感情状况提建议的亲人,两个人一路换着开车,天南海北地聊,时间竟比想象中过得快。
对凌唐的思念也淡了不少。
三天两夜后,晴空万里的上午,三辆车依序进入阿勒泰地区。
裴筠和裴莘俩人已在市区最好的新疆菜馆定好了桌,正是旅游旺季,吃饭的人实在太多。
“哟,这男女干活、搭配不累……”
裴筠还未说完,裴莘环视一圈,惊喜地疑问:
“凑了三对儿?我大外甥孤零零地回南京了?”
乐知昭笑起来,搂了搂乐野的肩,说:
“那感情好,乐野是我的了,我光明正大地挖你外甥墙脚。”
乐野立马捣了捣她,大姨、二姨毕竟是长辈,他纵使没有太多和长辈打交道的机会,也知道年纪大的人比较传统,不太能接受同性之间的恋爱。
说起同性恋,他其实都毫无概念,自他明白什么是“喜欢”,就宣布了“喜欢凌唐”。
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罢,都跟他没关系,他是“凌”性恋。
不过凌唐呢?
三年前,他傻得只知道喜欢上了凌唐,根本没考虑到性别问题,自然不会问凌唐爱男爱女。
大前天凌唐飞机落地时给他打的电话,当时他们正在服务区休息,他悄悄走到一边,后知后觉地问了这件事。
凌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低地说:
“我一直都是。”
“啊,那你为什么一直拒绝我。”
凌唐似乎没什么办法地叹了口气,继续担起教人的职责:
“并不是两个人取向相同就能看对眼。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高哈尔,你喜欢我,也是因为我是我。明白了吗?”
绕了一圈,凌唐回归正题,回答他:
“你不懂,我怕带坏你。”
乐野觉得自己跟玩解密游戏一样,每靠近凌唐一寸,就得知一个他饱含爱意的秘密,全都是有关于他。
他欣喜,但也渐渐开始心疼,自以为的勇敢、热烈,或许给那时候的凌唐带来许多心理负担。
他对自己好,没有杂质,没有目的,就连犹豫也带着爱惜。
他有着长者的责任感,一直教导,一直克制,源头都是难以明说的爱。
乐野的委屈烟消云散。
或许这三年,他迟来的寻找也是一种等待,等他再长大一些,等他真的确定性向。
乐野今年二十一岁,前十八年仿若原始野人的成长,后三年在凌唐或近或远的指导下飞长大,至此光风霁月,喜乐与爱同时到来。
乐野苦笑,现在回头想想这一路走来,假如他是凌唐,路遇“黑户”的第一反应就是送到派出所吧,更别提教导,然后产生情愫。
他心潮沸涌,幸亏是凌唐,所以有五岁那年对未来无尽的希望,所以有十八岁那年对美好人间的向往,所以有二十一岁这年的圆满顺意。
他看见裴筠、裴莘略带探究的眼神,羞涩而坚定地承认:
“我跟凌唐在一起啦。”
乐野明白了凌唐所有的迟疑、小心和微妙的负罪感,既然他不好向世人宣告他们的感情,那以后就都由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