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丫鬟们将碗碟收拾而去,又给顾晏之端上一碗汤药,温洛在拿着一本游记看,皱眉问:“你不是好全了吗?怎么还喝汤药。”
顾晏之将那苦涩无比的药喝完,只道:“固本培元之物,再喝两日,便不喝了。”
温洛不再理他,却突然想到,在古代没有事后紧急避孕药物,万一她要是不小心中招,那可遭了。
想到这,心情十分复杂,放下书问道:“可有什么避子汤药,也给我熬一碗来。”
顾晏之愣了愣,他现在毒已解,自然不同以往,要考虑婚约之事,而他将来的妻子,必定是多方衡量之后的世家贵女。
而将来在主母入府前,自然不能闹出庶长子祸,使得家宅不宁。
温洛不是古人,自然不知道这些嫡庶成见,看他不说话,以为是不愿,便存了几分恼怒:“你强留下我,已是违背诺言。”
听他又提起离开之事,顾晏之道:“常言好话只说一遍就够,但我再劝你几句,你如此着急离开,外头日子不好过,你一介女流,又孤身一人,如何立足?”
莲玉的叔嫂,说到底,也不是她的亲人。
他拿过温洛面前的书,翻看了几页,淡淡道:“你已是我的人,便是将来主母入府之后,你不愿做通房,许你妾位也并无不可。”
这是他给她最好的选择,她无身份无亲属,能做个妾,已是荣幸。
不料这话一出,温洛怒从中来,让她给他做小老婆,那种随意让人发卖,毫无尊严以色待人,只能在后宅看男人脸色过活的小老婆,真是个笑话。
只冷笑道:“我连做你妻都不愿,何况是个妾,这天大的殊荣,你愿给谁便给谁,是妻是妾,我都不稀罕得很。”
顾晏之一向被人奉承着,因手握实权,便是短命,也源源不断有人给他送女儿和美娇娘,想着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待他死后袭爵,搏一搏前程。
可她,偏偏对他弃之敝履,他又不是非她不可!
听此言,也不由得冷了脸色,对丫鬟吩咐道:“端一碗避子汤来!”
不一会,温洛从丫鬟手里接过那黑漆漆的汤药,待凉了,便一饮而尽,苦得她眉头都皱在一起。
那丝毫不犹豫的模样又让顾晏之有几分忿怒,只是面上不显。
冷着声道:“你不是想走吗?那便践行你当初的的诺言,替父亲医治好腿,我便放你离开。”
温洛不可置信抬起头看他,生怕自己听错,想再求证问一遍,又怕他后悔,一时之间竟也沉默了起来,只是心中激动。
有了这个,她就是再熬一熬,便也是有希望的。
晚上要歇息时,顾晏之要睡在这里,温洛也忍了。
夜间,又要了几次水。
待日上三竿时,温洛才被丫鬟叫醒,自上次之后,顾晏特意吩咐过,不准让她一天都躺着。
丫鬟喜滋滋给她穿衣裳,说外头有汪大人府上的管家递来内宅拜帖,说是求见她,问她要不要见。
温洛穿上衣服,昨夜折腾到很晚,顾晏之偏生又是个性子坏的,磋磨她许久,她却只觉怠倦,兴趣缺缺问道:“什么汪大人?”
丫鬟正要回话,顾晏之推开门进来,由的丫鬟脱下披风,解答道:“扬州多产布匹精盐,且水路漕运通达,米稻多产,是富庶之地。汪赞廷在二品布政使一职上已待八年,却终究是地方官员。”
温洛看他一眼,自然知道话里的意思,也暗自猜到了顾晏之的官威之盛,竟让别人如此巴结。
斜倚着椅榻上,懒洋洋地道:“这样一位人物内眷,求见我一个无名无分小卒,只怕是别有所求。”
顾晏之把她抱在怀里,笑道:“若不是你执意离开,当真是个慧心聪慧,能留身边做个女军师。”
女军师?只是闺阁之中的情趣罢了。
温洛挣脱不开他,又见他明里暗里的挽留之语,冷了声道:“我不见,何时回京?”
早些替他父亲医治好腿疾,才是正事。
顾晏之笑笑,“过几日便回去,只是你成天在府里,也可出去与她们见见,总归她们凑了局,便是要巴结哄你高兴的,你当真不见?”
温洛拿开他握着自己的手,懒得再于他说话,只堵他的话头道:“那我合该与她们如何说我?是与你厮混的丫鬟?让她们来巴结一个丫鬟吗?”
“便是我的人,丫鬟她们也要面上哄着。”顾晏之只当她是为身份和自己置气,丝毫不在意道。
四天之后,顾晏之的毒已经完全好了,却越觉得对她食髓知味,竟真有些不想放手。
回京路上,不似来时那么赶,十日之后才到了京。
在府邸门,府中众人就在门口候着,顾绥之还在上值,李嬷嬷作为老夫人的代表,笑着上来请,道:“您不在的日子里,老夫人成天挂念着您,现下已在荣福堂备下酒菜,就等着您了。”
顾晏之恩一声,“你去回话,劳祖母挂念,我回去换了身衣服便来。”
李嬷嬷自然手哪有不答应的,自世子爷收了莲玉那丫鬟,二人的关系已是缓和许多。
虽世子爷面上还是冷清清的,但老夫人每次请人过去,世子爷也不似从前推诿。
李嬷嬷正疑惑另外那辆马车中是何人,只见帘子掀开一角,一双柔荑搭上丫鬟过来搀扶的手,女子款款而下,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当真是看个影,就知道是美人。
待那美人走近了时,李嬷嬷才看出,那竟是莲玉那丫头。
这身穿的狐毛镶边的锦缎斗篷,内里的也绝非那一身,连小门小户家的女子一年到头也做不起一身。
而那眉目间,添了几分经历人事之后的风情,更显清艳。
看来,世子爷真是宠着莲玉这丫头,连外出办事,也带着她,衣食住行更是精细。
李嬷嬷笑容更深了些,“莲玉姑娘不若也一道去吧,老夫人喜欢热闹些。”
不等她说什么,顾晏之便冷声道:“既是家宴,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