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手抖得不行,赶紧摸出手机,想打给陈朔,却一下子想起来,陈朔的手机还丢在店里呢。
心慌意乱,手脚都软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慌里慌张地跑出幼儿园,一看手里还攥着手机,这才想起来要报警。
手指哆哆嗦嗦地按下了110,还没拨出去,突然一个光头,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挡在她面前。
光头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眼睛猥琐地上下打量林悦,语气轻飘飘的:“哎哟,美女,是不是女儿找不着了?”
林悦猛地一抬头,眼里全是惊慌和戒备:“你……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在你们那儿?你们是谁?她现在在哪儿?”
光头嘿嘿一乐,脸上的肉都堆一块儿了,“别急别急,跟我来,保证你见到女儿。”
林悦心里又急又怕,但一想到乐儿可能在他们手里,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光头带着她穿过幼儿园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那巷子又窄又脏,地上全是污水和垃圾,两边的墙上贴满了乱七八糟的小广告。
这儿以前是棉纺厂的宿舍区,棉纺厂搬走之后,这儿就成了个大城中村,到处都是外来人,环境乱得很。
林悦跟着光头左拐右拐,终于走到了一块儿宽敞点儿的地方。
路边有几个摆摊的,修车的、卖糖葫芦的、卖凉面的,空气里一股油腻味儿,混着各种食物的味道。
光头带着林悦走到一个摊子前,那儿站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看林悦。
他穿着一件花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胳膊露在外面,脖子上的刺青特别扎眼。
这人就是熊哥,熊顺,这一带开赌档的老大。
熊哥旁边站着个年轻女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蕾丝连衣裙,脸上化了点淡妆,嘴唇是温柔的豆沙粉,整个人就像一树樱花,和周围脏乱的环境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怀里抱着乐儿,乐儿正低头玩她的头发呢,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危险。
林悦一眼就看到乐儿了,心里一揪,刚想冲过去,光头却把她拦住了:“别急别急,先跟熊哥打个招呼。”
乐儿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小脑袋猛地一抬,眼睛亮晶晶的,立马伸出小手喊:“妈妈!妈妈抱!”
年轻女孩一看,脸色稍微沉了沉,手指在乐儿胳膊上使劲一掐,“哟,妈妈一来就不认姐姐了?刚才是谁给你买糖葫芦吃的?小没良心的!”
乐儿被掐疼了,小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但还是倔强地朝林悦伸手:“妈妈……我要妈妈……”
林悦看女儿被掐,心里跟被针扎似的,又急又怒,冲着年轻女孩就喊:“你干啥!别动我女儿!”
年轻女孩冷笑一声,把乐儿往怀里搂得更紧了,语气轻飘飘的:“急啥?我又没把她咋样。你这当妈的,怎么教孩子的?一点都不知道感恩,我给她买糖葫芦都白买了。”
乐儿被她搂得难受,挣扎着想挣脱,但年轻女孩的手紧紧扣着她,乐儿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林悦一听女儿哭,心如刀割,再也顾不上了,冲着熊哥就喊:“你们到底想干啥?把我女儿还给我!”
熊哥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的,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林悦,语气懒洋洋的:“看起来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啊,小蕾,你看看人家孩子的妈,比你皮肤还嫩呢。”他眼里带着几分惊艳。
林悦哪有心思理他这瞎扯,满心焦急地喊:“你们到底想干啥?把我女儿还给我!”
这时候,那个叫小蕾的年轻女孩,本来就因为自己容貌被比下去不高兴,一听熊哥的话,更是妒火中烧。
她狠狠地瞪了林悦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狰狞,突然猛地一甩手,把手里的乐儿朝旁边的大个子男人扔了过去……
乐儿小小的身躯被抛在空中,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仿佛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林悦的心里。
“你们干什么!”
林悦吓得脸色惨白,心脏都好像停了跳动,声音也尖地发抖。
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接女儿,却被光头男人的手臂狠狠拦住。
“急啥?又没摔着她。你这当妈的,怎么连自己女儿都看不住?”小蕾看着乐儿被大个子接住,很是得意地对林悦说。
林悦浑身抖得厉害,咬着牙说:“你们到底想咋样?要钱?还是要啥?只要别伤害我女儿,我啥都答应!”
熊哥一听这话,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爽快!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他弹了弹烟灰,烟灰在空中飘散,他慢悠悠地说:“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跟你聊聊你老公的事儿。”
“我老公?”林悦一愣,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熊哥眯起眼睛,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对,你老公欠了赌档的赌债不还,还打伤我们的人,挺横啊!要老子亲自过来找他要账!”
林悦急切地说:“多少钱?我给你,你们先把乐儿还给我!有啥事冲我来,别吓着孩子!”
熊哥冷哼一声:“你还?行啊。从他借钱那天到现在,三个月了,按照我们这的规矩,利滚利,总共十五万!”
林悦一听这数字,脑袋“嗡”的一声,好像被雷劈了,整个人都懵了,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熊哥打量着林悦,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还不起,没关系,你老公当时借钱的时候,是拿你做抵押的。你去帮我做几天家政,让我舒服了,账也一笔勾销了,多好!别说熊哥我不懂得疼人!”
听到这话,林悦只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底的冰窟,身体一片冰寒,心也沉入深渊。
女儿还在这些人的手中,而陈朔这些天的改变像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过,她曾经天真地以为他真的在努力,以为他们的生活终于有了转机。可现在,这一切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谎言,一个精心编织的肥皂泡,轻轻一碰,就彻底破碎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心中的绝望如同一团浓重的乌云,压得她几乎窒息。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家庭,会在一瞬间变得接近支离破碎。
未来的路在哪里?
她不知道,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