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的死不在意料之中。
应不染又变回了那个只会用死亡躲避现实的懦夫。
白嫩的手指在砚台断裂的地方来回摩挲,刺破了她的指尖,鲜血又和干掉的墨渍融合成一个小小的暗红色圆珠。
应不染“嘶”了一声,飞快地收回手,起身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找到茶壶,冲掉手上的鲜血和墨痕。
透明的水珠顺着指尖“滴答滴答”滴在地上,很快淹进土里,消失不见。
应不染蹲下身,定定的盯着那个水珠消失的地方。
这一刻,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上一世的跳崖,不是她心胸宽广地要还给江知年自由。
那不过是她受不住内心的谴责,选择了最让她看不起的逃避。
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全自己一个体面。
棉儿站在应不染身后,轻声唤了一声“殿下”,应不染才意识到,自己的裙摆湿了。
她连忙收起裙摆。
这块地儿也许是早上泼过水,湿了好大一片。
落叶混杂在泥泞的土地里,难怪木松没有清理干净。
皇后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个景象。
一早颜花朝便来向她请安,也未多做停留,就去了东宫。
她在宫中等了许久,宫中妃嫔都跟她请过安了,也未见着应不染的身影。
她心中挂念,也想约束一下应不染的性子。
春闱在即,马上就是要出嫁的姑娘,又怎能还如此不懂规矩。
皇后先是去了韶华殿,在院中转了一圈,还以为是这个小丫头还未起,便故意板起脸,向寝殿走去。
谁知寝殿门刚打开,迎面就撞上小锦子。
小锦子放下手中的铜盆,就跪下行礼,一边磕头,一边求皇后赎罪。
皇后心思都放在应不染身上,挥挥手,便让人退下。
谁知那寝殿里头,除了刚铺好的被褥,连只老鼠都未看到。
问过小锦子,才知晓人儿又跑到兴乐殿去了。
皇后闻言,满是欣慰,以为自己这个顽女终于知晓礼学的重要性,谁知走到院内,见到的就是这幅模样。
满身泥泞就算了,竟然还掀起裙摆。
荒谬!
皇后疾步走到应不染面前,头上的凤钗因为走路的动作过快,来回扫过耳际。
她走进,把裙摆从应不染手中扯出放下,然后又按着应不染的肩膀,上下看了两遍,才松下一口气。
“染儿,你这是做什么?女儿家的礼节呢!”
应不染看着皇后,“噗嗤”一声笑了。
“母后,这院里又没人。”
皇后原先慌张的脸色瞬间如天边乌云,一下黑了下来。
“你真是。。。。。还不快回韶华殿!”
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重重走在前头,丝毫没有等应不染的意思。
等到应不染亦步亦趋跟上来的时候,皇后已经在寝殿给她准备好了一身干净衣裙。
正当她伸着手要去拿时,被皇后按住手腕。
“热水马上抬来了,沐浴后再穿衣。”
话音刚落,小锦子就抬着木桶进了浴房。
皇后松开硬不软的手腕,接过嬷嬷手中的装满花瓣的竹篮,径直向浴房走去。
看着皇后在浴桶前忙碌的身影,应不染缓缓收起嘴角的笑意。
她不舍缱绻而又懊恼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
两个月后,庆历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