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好好,饿了吧?”
“走,咱们回家吃饭,我让缺月给你做好吃的。”吴瘸子拿满是泥水的脏手往衣服上擦了擦,似乎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便又蹲在田埂用水洗了洗。
明明是自己儿子,可是吴瘸子这个当爹的却十分拘谨。
“缺月在村口溪边洗衣服呢。”吴瘸子在前边带路,一边自顾自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年龄增长,很多父母渐渐地,会在孩子面前会变得自卑,目光躲闪,甚至不敢与自己的孩子对视。
回来的路上,吴有缺准备了很多说辞,毕竟是这副身体过去做了很多蠢事,还连累了他们。
没想到老头比自己还忐忑,似乎做错事情的是他一样。
“你腿怎么了?”吴有缺问道。
虽然有些陌生,但毕竟是父子关系,
吞噬,融合了前任的记忆碎片,过往种种,仿佛吴有缺亲身经历过一般。因此,这时和吴瘸子走在一块,可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陌生感,但除了陌生之外,也会感到亲切。
“啊?”
“哦,我那个,晚上给农田放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吴瘸子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目送着父子二人离去,佃户们也不干活,聚在田埂沸沸扬扬的就讨论开了。
“看到了吗?巴掌大的长命锁,金灿灿的,肯定是纯金打造的。”
“那一身衣裳,真漂亮,一看就是极好的绸缎,最少都要六七十两雪花银。”
“过去这孩子,十来岁,鼻涕那么长,狗见了都得摇头。这世道你说,谁能想到一个傻子,摇身一变,成了大户人家的赘婿了。”
“谁说不是呢!”
“你们还不知道呢吧,我听人说呀,吴有缺这傻子手脚不干净,依我看,那块长命锁很有可能是从徐家偷来的,要是叫徐家人知道了,搞不好要把他打出屎来。”
妒忌使人面目全非。
……
村口有一棵千年老樟树,树底下吴缺月和几个妇女蹲在小溪边抡着棒槌捶打衣裳。
“哟,缺月,快看呐,你哥回来了。”
女孩儿约莫十五六岁,扎着两个粗粗的大辫子,皮肤很黑,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透着一股子秀气。
“哥,”
吴缺月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吴有缺了,想起这一年来的心酸憋屈,眼泪夺眶而出。
她撅着小嘴,手里拎着一件湿漉漉的衣裳,既好笑又心酸。
吴瘸子训斥道:“你这孩子……哭什么,赶紧回家,你哥饿了,给他做碗面去。”
离小溪不远,有两座黄泥砂石瓦片房,其中一座就是吴有缺他们家的,
房子低矮破旧,岁月在墙壁上留下了斑驳的裂缝,
黄土夯实的泥墙布满了千疮百孔,手指粗细的孔洞中不时有土蜜蜂进进出出,翅膀拍打着,嗡嗡作响。
墙根下搭了一处简易鸡舍,
“杀只鸡吧!”
“你哥哥最喜欢吃鸡汤面了。”吴瘸子说道。
手脚粗大的乡下女孩儿欣然答应,“好嘞!”说着便奔着鸡舍走去。
鸡舍旁边,两只老母鸡啄着草叶上的虫子。
吴有缺环顾四周,端详着家里的环境,发现自个儿这家啊!一穷二白,唯一值点钱的,也就只有门前鸡舍的这两只老母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