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在说我的儿子图南吗?他这会儿……”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他应该还在路上。抱歉抱歉,昨晚我有事没陪在他身边,他大概迷路了。”
此时距离深海公司二十公里外的南北二段路上,一群路人在人行道上围成一团,中间的少年穿着蓝粉拼色夹克,娃娃脸,皮肤白皙,细腻得能掐出水来,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盛满了无奈和急切,笔直且修长的腿被躺在地上的老人抱着,一旁,还有辆歪斜在地上的电瓶车,局势看着焦灼。
“大爷,真不是我撞的您,是我看见你睡在马路上,才好心把你扶到了人行道上。”郁图南皱紧了眉头,解释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您真是病糊涂了……”
老人不松手,呸了一口,声若洪钟:“你才有病呢,我没事儿睡大马路上?就是你撞的我,我全想起来了!你不准走,得赔我钱!”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各执一词。
“这年头碰瓷儿的不少,我看这小孩儿不像是会说谎的。”
“那也说不准,真要撞了人,他就得负责。”
不远处的保时捷车上,席赴北看着这一场闹剧,被缠住的郁图南尽管着急,但也没有出格的动作,甚至没有骂人,颇有耐心地跟碰瓷儿的大爷晓之以动之以情。
他想起前天初次见到郁图南的场景。席赴北也刚回国不久,他爸不知道从哪儿挖来了一个天才少年,据说上学跟跳跳虎似的,一路跳级,十六岁就完成了大学所有课业,对于纳米技术的研究更是超越国内一众顶尖大佬。
席赴北对天才没兴趣,但他未来要接管深海,所以在他爸安排的晚宴上,他不情不愿地去了。
老头们在包厢里打着官腔,他就坐在酒店大厅的环形沙发上玩消消乐,一面消磨时间,一面想别的事儿,他没察觉到背后站了人,直到一只白皙、指骨泛着淡青的手伸到他手机屏幕上,黏糊糊又有些稚气的声音几乎贴着他耳朵飘过来。
“点这儿,就能通关了。”
随着他指尖点触,手机发出劈里啪啦恭喜过关的祝贺,席赴北拧眉回头,一张脸几乎快要杵到他脸上,少年咧嘴笑笑,抓着沙发直接横跳过来,挨着他坐下,弯眼笑得人畜无害。
“我看你半天都没找到破解的办法,这才出声的,你可别怪我啊。”
“……你谁啊,我跟你熟吗?”席赴北眉头一沉,往旁边挪了点儿。
郁图南又坐过去,他身上有一股口香糖似的甜味儿,贴近时格外明显,“小北哥,我是郁图南。席叔叔说你在外面,我就来找你玩儿了。屋里都是大人,他们聊的内容我不爱听。”
这话说的,就好像席赴北乐意跟他这个小屁孩儿玩似的。
席赴北活了二十多年,始终将为人处世要有边界感的原则奉行到底,他头次遇见这么自来熟的人。
秀才遇上兵,没招。
见那边情况僵持不下,席赴北下了车,单手插兜朝人群走去,围观的人大概被他逼王的气质震慑住,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他站定,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眸。
“老东西,把他放开。”他声音冷清清的,算不得礼貌。
埋着脸的郁图南蓦然抬头,看清楚来人后,他眼里的阴霾一扫而光,几乎是拖着大爷挪到了席赴北的面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胳膊吊在了席赴北脖子上。
“小北哥,真不是我撞的!他还想报警抓我,你得帮我。”扑扑的气息扫在席赴北脖颈上。
他纳闷这天才究竟是谁封的。
顾不上郁图南委屈巴巴,席赴北单手拎着他的领子从自己身上扒拉开。
“你骂谁是老东西?”老人怒不可遏,却还紧紧拽着郁图南裤腿,仰头质问席赴北,“你俩是一伙的是不是?你是他哥,你得帮他赔钱,否则今天你俩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