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后,卫风决定问出自己心中的所想。他抬起头,眼睛与陈朔雪对视着。
“其实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做这种皮肉生意?你应该知道的,这些女子有多么的悲惨。”
“做生意的没有不黑的,你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问出来?皮肉生意能赚钱吗?能获得人脉和情报利益吗?如果能的话,为什么不做?生意人不需要讲良心。讲良心的,活不长。”
陈朔雪的回答冰冷如雪,又或者说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可是你救了我,你明明可以从我身上撵过去。最后还是救了我,并且收留了我。将我从边陲之地带到这座扬州城……”
卫风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对于陈朔雪,他自己心中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往大了说,陈朔雪是卫风的救命恩人。
往小了说,陈朔雪也给了卫风一个安家立命的地方。
“……”
卫风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陈朔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心中就没有善良吗?自然是有的。
但是一旦抓住了权柄,身居高位。这一抹善良就不能随意的表现出来。也就是在远离扬州城的塞外边境,如果是在城内的话,陈朔雪可能看都不会看倒在地上的卫风一眼。
“你还学会顶嘴了?从明天开始滚到门口看大门去!春柳,扶我起来。走!”
“怒气冲冲”的陈朔雪在春柳的搀扶下走到门口,却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那姑娘就留在府里吧。至于你,这一个月大门你是看定了。明天早上公鸡打鸣开始就给我去门外站着。”
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气话后,陈朔雪与春柳离开了偏院。
但是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卫风在听到这句话后,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意思也非常明显。
花魁可以留下来,并且自己只需要看一个月的大门就行了。
这是什么?这简直绝对就是高高扬起,轻轻落下的典范。
虽然说花魁可以留下,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不知道这位姑娘到底叫什么名字。
春楼里的艺名最好还是不要再用了,对于那里的故事,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觉得那值得怀念。
“我一个大老粗,也不知道给女孩子取什么名字。你要自己有姓的话,就自己给自己想个名字。但是实在没有的话,不嫌弃的话,也可以选择跟我姓。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人生以后的命运还不知道如何,但是目前已经脱离了那片苦海。花魁的心中也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我,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以后就拜托兄长照拂一二了。”
说着径直跪在地上对着卫风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吓得卫风赶紧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好说歹说,终于将这个姑娘扶了起来。
“你既然喜欢竹子,那么就以竹子为你的名字吧。”
“全凭兄长做主。”
“嗯,亭亭明玕照,落落清瑶流。要不你就叫明玕吧。卫明玕,还行,还行。”
此间事了,卫风心中的心事已然落地,继续悠哉悠哉的躺在椅子上讲起了《西游记》。
原本逃之夭夭的卫文与卫武这时也跑了回来,同卫明玕一起继续津津有味的听起了这经典的故事。
夜半三更时,卫风正躺在外面的躺椅上呼呼大睡。
因为不知是不是陈朔雪的恶趣味,她居然没让春柳给卫明玕安排房间。
没办法,卫风只好让卫明玕去睡自己的床。而自己只能在外面的躺椅上随随便便凑合一夜得了。
与寂静无比的他外不同,此时陈朔雪的闺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春柳趴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着滚,而陈朔雪却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的看着过往的账单。
“小姐,话说你为什么这么纵容卫风呀。很不符合你之前的样子哦。”
“他本性不坏,所做之事都是出于善心。自然不必多做苛责。其实我看到他时,略微有点想起母亲了。当年母亲也是这样善良,看到穷苦的人,无论怎么样都要帮一手。只不过,唉……”
听到自家小姐的叹息,春柳的眼角也有一些微微的泛红。其实她当初还是个孤儿的时候,也是陈夫人将她从街上捡了回来。这才避免了她和那些一样穷苦的孩子饿死在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