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喉口忽然被堵住了,呆呆地望着面前蒸腾的水汽,竟不知如何讲下去才好。
这一路走来,她的每一个足迹上,都带着和顾成殊相互搀扶的痕迹。
没有哪一桩成就,可以和顾成殊脱离关系。
叶深深只觉得眼眶炽热灼痛,她没有办法再讲下去,只能抬手捂住了自己微微颤抖的双唇,默默地别开头,将一切都吞回喉口。
沈暨和宋宋默然对望。沈暨赶紧把金针菇放到滚水里:“来来,吃金针菇吧。深深、宋宋,你们喜欢吃不?”
宋宋赶紧嗯嗯啊啊地应着,叶深深也不想影响他们的兴致,抬手去取生菜帮大家下到锅里:“吃生菜吧,我喜欢的。”
“哎哟,你们这些素菜都是渣!羊肉给我涮起来!”无肉不欢的宋宋端起羊肉的盒子就往锅里面倒。
三人正在努力让气氛重新热烈起来,沈暨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沈暨低头一看,有点诧异:“咦,孔雀?”
宋宋愤愤地哼了一声:“那个叛徒还敢和你联系啊?我早就把她拖进黑名单了!”
沈暨看着消息皱起眉,然后把手机递给她们
看:“孔雀让我替她向你们道歉。”
请代我向深深和宋宋表示歉意,我可能没有机会亲口对她们说了。对不起,希望下辈子我们还是好朋友。
叶深深看着消息愣了愣,宋宋则嗤笑:“那我们下辈子可够倒霉的,还要搭上这么一个混账。”
沈暨若有所思地看着消息,又看看叶深深,问:“深深,你觉得呢?”
叶深深放下筷子,想了想,说:“你问问她现在在哪儿?”
沈暨拨了电话过去,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别管她了,来来,继续吃我们的火锅。”宋宋说。
叶深深吃着火锅,想着孔雀消息上的“下辈子”三个字,隐隐觉得心里总有东西放不下,她终究还是拿起手机翻出了很久之前存的孔雀哥哥的号码,拨了过去。
孔雀的哥哥语带醉意,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啊?”
叶深深忙说:“孔哥你好,我找孔雀,请问她在家吗?”
“不在!刚刚跑出去了!”
叶深深愣了一下:“可今天是大年三十啊,而且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鬼才管她!大过年的骂她两句就跑了,谁知道上哪儿鬼混去了!”
叶深深还想问什么,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叶深深抬头看了看沈暨和宋宋,伸手去拿自己的包:“孔雀不见了,我们赶紧去找找吧。”
“哎呀,为什么我们要丢下吃得好好的火锅,在这么冷的雨夜去找那个混账啊
……”
宋宋一边念叨着,一边不停地用沈暨的电话拨打孔雀的号码,可惜手机里一直传来电话已关机的提示。
“孔雀也挺可怜的,摊上这样的父母和哥哥……”沈暨开车向孔雀家驶去,瞥了后座的叶深深一眼,“深深,你在找什么?”
叶深深刷着手机,说:“我在社交媒体上搜索了一下本城‘围观’‘骚动’‘轻生’之类的关键词。”
宋宋想起孔雀消息里的“下辈子”,顿时大惊:“我去,别吓我啊,深深!不、不会吧……”
叶深深把社交媒体又翻了一遍,把一条消息上的一张图放大,递到她面前:“你看,孔雀家附近,有个女生爬上高层楼顶要跳楼,现在下面围了一群人。”
雨夜逆光拍的照片,有点模糊,可曾经朝夕相处的闺蜜怎么会认错,宋宋顿时一声尖叫:“妈呀!真的是她!”
沈暨问清了位置,立即开车向那边冲去。
除夕夜的冷雨中,孔雀坐在楼顶,一动不动地看着下面的人群。
消防队还没来,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孔雀看看下面的人群,又回头看看正在努力劝解她的热心大妈,被雨打湿的脸上只有麻木僵硬的神情。
她倒退着,一步步退到栏杆旁边。
苦劝她的大妈赶紧踏出一步,想要再接近她一点。
“别过来,我要跳下去了……”孔雀喃喃地念叨着,“我不想再活下去了,你别管我了……”
“鬼话!你哪里不
想活了?大年三十的蹦跶着要跳楼,跳个屁啊!”
一个人影从楼梯间冲出来,正是宋宋。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孔雀,形同茶壶,嘴里蹦出来的话比开水还冲。大妈都快无奈了:“姑娘,人家要跳楼,你怎么这么说话啊?”
“我不这样说哪样说?我是她闺蜜!”宋宋说着,身后的沈暨和叶深深也都奔上来了。沈暨赶紧对着大妈赔不是,叶深深一边向着孔雀慢慢走去,一边叫她:“孔雀,我看到你发给我们的消息了。”
孔雀盯着向自己缓缓走来的叶深深,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嘴唇张了张,虽然喉咙没发出声音来,但那僵硬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丝波动。
叶深深不动声色地向她靠近,轻声说:“其实,我们一直都留着你的号码,也一直期待着你能给我们一个解释,重新回到我们身边。我真的很希望咱们能当面好好谈谈,并和好如初,而不是仅等来你的一条消息。”
宋宋怒吼:“就是嘛,无缘无故忽然发条消息给沈暨,然后就要跳楼!大年三十的跳楼,你搞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