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沈之禾无奈一笑,牵着沈之安往家走去。
而此时周府书房中,周尧与那少年相对而坐,“公子不是极讨厌沾染麻烦事吗?今日怎会为了那沈小娘子现身?”
少年垂眸望着手中的茶杯,不知想起何事,勾唇一笑,“这偏远小镇无聊得很,那女子却十分有意思,瞧着柔弱不堪,实则坚韧不拔,还有些小聪明。”
此刻被讨论的当事人已然回到家中,生起火便准备做东坡肉,这几日试验了一番,加入烧刀子后倒是能将猪肉的骚味去的七七八八,她馋东坡肉已馋了好几日。
沈之禾将今日买回的五花肉,带皮放入热锅中煎至表面泛起微微的焦黄,随即从锅中取出,将其切成方块后,用棉线扎好,焯去血水,随即放入砂锅之中,加上各种调料慢炖半个时辰。
渐渐地整个屋中弥漫着肉香,诱得蹲在一旁玩着木棍的沈之安,吸溜着口水站起身子,围在火炉旁瞧着那砂锅舍不得移开目光。
“之安,今日吃面可好?”沈之禾瞧了眼米袋所剩无几,好在近日做馄饨,面粉买了不少,不如做碗面条算了,自己自打来了此处便再未吃过面,确实也想那么一口。
闻言,沈之安吸溜着口水黏在沈之禾身侧道:“阿姐做什么吃食,之安都喜欢。”
沈之禾一笑,从柜中取出面粉与鸡蛋,只见她在面粉中打了两个鸡蛋后,加了一碗清水,便开始和面,搓揉拉扯之间,一根根粗细均匀的面条出现在她指间,灵活地宛如蝴蝶翻飞,看呆了一旁的沈之安。
摆摊
天色渐渐昏沉,屋外寒风呼啸,不过片刻鹅毛般的大雪从空中飘落。
刺骨的寒意透过半掩着的窗户钻入,将立于窗边的沈之禾冻了个哆嗦,她抬手将窗户掩上,随即快步走至土灶前,掀开锅盖,只见面条在滚水中翻腾,她顺手取过洗净切好的菘菜,倒入其中,待到菘菜断了生,沈之禾快速将其捞起。
只见那乳白色的面汤中,漂浮着几片菘菜,上头撒了一把碧绿的葱花,面条上头还卧着两颗金灿灿的煎鸡蛋,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与此同时,炉子上小火慢炖了两个时辰的东坡肉,肉香透过砂锅的缝隙缓缓向二人飘来,好在沈家旧宅位置偏僻,虽说王家是自己的邻居,但两家还隔着些许距离,这到给了沈之禾不少便利,自己在家中时常炖些肉菜也不会有人发现,不然那肉香四溢的着实不好掩饰。
思索间,沈之禾缓步走至火炉前,将潮湿的抹布折叠成方块那般,覆盖在砂锅盖上,小心翼翼地掀起锅盖,顿时香气扑鼻而来,直到热气散去,一块块浸满汤汁的琥珀色肉块出现在姐弟二人眼前。
嗅着那浓郁的肉香,沈之安围着那炉子不停地转动,原以为阿姐做的番薯炖五花肉已是人间美味,没想到这东坡肉更是诱人得很,他眼巴巴地瞧着砂锅中的肉块,不停地吸溜着口水。
见此,沈之禾心中好笑,如今油水多了,之安是越发圆润了,她取过白瓷碟子,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四块东坡肉置于盘子上,随即淋上汤汁,只见那一小方色泽红艳,晶亮丰腴的肉块躺在洁白的瓷盘中,浸润着红亮的汤汁,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之安,尝尝这东坡肉。”沈之禾夹起一块软糯酥香的东坡肉放在沈之禾的面碗中。
瞧着他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送入口中,那肉炖的极烂,入口即化,沈之安还未来得及品尝,只觉得那肉从嗓子眼直接滑了下去,顿时瞪大双眼,迷茫地望向沈之禾,“阿姐,这肉为何要叫东坡肉,不能叫北坡肉?”
幼童有趣的问题逗笑了沈之禾,她抬手捏了捏沈之安的鼻头,笑着道:“相传前朝有位叫苏东坡的官员,在各地为官,同时他还是一位诗人与美食家,在为官过程中,发现似乎没有人爱吃猪肉,他便用五花肉与酒还有各种调料做出了一道名菜,就是这东坡肉。”
“他可真厉害啊,往后之安也要成为他这样的人。”沈之安嘴角沾满东坡肉的汤汁,黑亮的眸中满是憧憬,这样肆意的人生真是令人羡慕。
闻言沈之禾勾唇一笑,若是之安能成为东坡居士那般学富五车之人,倒也不错,只是这官场还是不要碰得好,连东坡居士这般有才能的人都时常遭到贬谪,她这傻弟弟恐怕刚踏入官场便会不经意间得罪了人。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快攒些银钱将他送入学堂,算上今日那周公子给的五两银子,如今自己手头约莫攒下了十两银子,也不知如今铺子的租金多少钱一月,不如明日摆摊结束后去牙行铺子问问。
夜色沉沉,沈之禾将王家的豆腐脑准备好后,揉着酸痛的隔壁朝卧房走去,心中暗道,如今自己也算有两家摊位,只不过做这豆腐脑极废时间,但又不敢轻易丢弃,毕竟也是门进账的营生,再观察几日若是那王家靠谱,不如直接将那制作法子告诉他们。
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过几日那王家便险些将沈之禾的豆腐脑生意毁了,当然此为后话。
沈之禾拖着满身疲惫倒在床上,沈之安见状,飞快扑到她身旁,捏着小拳头便开始为她捶肩。
随着一声鸡鸣,万籁俱寂的镇子渐渐苏醒,微弱的晨光透过枯枝落在雪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寒风刮过,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惊起几只瘦弱的麻雀。
沈之禾拉开门,浸润着寒雪的气息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她伸着懒腰,舒展着自己的身躯,只见不远处的屋顶升起几缕炊烟,收回目光,她拎起身侧装着豆腐脑的木桶缓缓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