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乙也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再买一批坛子,封一批虾酱进去,满一年再往外卖,之前最长试过三个月的,味道是好了些,想来一年的更能卖上价。现在做,明年过年时卖,正月里走动拜年时提一坛送人,家家都能吃用上。”
钟赞成道:“这个主意好。”
他顺着往下一想,又冒出个念头,“咱们不妨去刻个印章,就写咱们家摊子的名号,印在封坛的红纸上,日子久了,说不准也能混成个老字号。”
苏乙设想一番,不禁笑道:“老字号怎么也要两代人,几十年才成。”
“那怕什么,到时把酱摊子传给咱们的孩子,可不就是老字号了。”
钟心道,说不定那时候他们一家都是乡里人了,一旦脱了贱籍,他定要在乡里盘个铺子。
石磨刷好,他们也把这两件事定下,却还有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人手不够。
按照苏乙的说法,他要提前封上几大坛上百斤的虾酱,单做这些就不知要捕多少虾子,花多少精力,单靠他和钟两人,做到出正月也做不完,更别提还有其它几样酱要挨个做过去,而钟还要忙其它生意上的事。
“虾子能在村澳里收,别的不如就正经雇人来做,咱们在时,雇来的人能帮把手,咱们若去乡里摆摊,这边仍有人支应,石磨不停,再不愁没酱可卖。多花一份两份工钱,人也能多些歇息的时候。”
以前他们用石臼手捣酱时,还会请唐莺、唐雀等来帮忙,换成石磨后这部分便不再劳动旁人。
要说石磨,确实是省力,但像是年前那一阵子酱卖得多,日日推磨也不是轻省活,也就是他和苏乙都年轻,但凡将来上点岁数,断断是不敢这么做了,推一日磨,恐怕腰就要疼上两三日。
因以前他们雇过唐家姐弟帮忙,苏乙能算过来这笔账,不觉有多舍不得。
“依相公看,雇谁过来好?”
苏乙想想道:“雀哥儿还是太小了,莺姐儿倒是可以。”
钟点头,“莺姐儿算一个,等咱们去二姑家问问,其余的……汉子怕是请不来,都要出海打鱼赚银钱,只姐儿哥儿好雇些,最好是和莺姐儿一般年岁不小,有力气能做事又未成亲,或是成了亲没孩子需照料的。”
他边想边说,令苏乙想起个人来。
“相公可还记得滨哥儿?”
“是存富的那个夫郎?”
钟愣了下,很快想起,笑道:“他若是愿意来最好,你和他交情不差,不如去问问。”
得了章程,两人很快开始奔走忙碌。
先是得了唐莺的答复,愿意来钟家的制酱小作坊做事,继而去到钟存富家询问,方滨也乐意来。
“存富白日里出海,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虽也能晒晒干货,做做针线或是去赶海捡些东西卖钱,到底是零散的,真要做,晚上回来也能做。能去给你们帮忙,按月结工钱,我高兴还来不及,多亏你想着我。”
方滨对苏乙是诚心感激。
刚成亲的小两口大多家底不厚,娘家和婆家纵使能帮衬,也没有成日里手心朝上问家里要的道理,他一听钟夫夫俩愿意给一日三十文的工钱,一个月就是将近一两,根本是天上掉馅饼了,要紧的是不用起早贪黑,晚食前就能收工,连回家做饭都不耽误。
送走苏乙时,他还从家里抱了一小坛子墨鱼蛋出来,让苏乙拿回家去吃。
墨鱼蛋只母墨鱼有,比墨鱼膘肠还难得些,腌起来也更麻烦,稍有不慎就要变质臭。
苏乙连连摆手,“这东西值好价钱,我不能要。”
方滨上来硬塞给他。
“什么好价钱坏价钱,那都是陆上人出的价,在咱们水上人眼里,这东西撒一网就能得,我家里有,是因我那婆母爱吃,存富也随了她的口味,所以回回捕了墨鱼我都腌上一坛子,慢慢攒了不少,实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你不嫌弃就好。”
“哪里能嫌弃,这确是好东西。”
墨鱼蛋有药用,水上人都说家里娃娃不爱吃饭,就给煮个墨鱼蛋吃,可促食欲,怀了孩子的妇人或夫郎浑身水肿,吃这个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