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蹲下只拿走一半,也就是四个,剩下四个留给海鸭子,反正也不差这一口吃的,懂得在窝里下蛋的海鸭已经是聪明鸭子了,总不好给人一窝端。
到这时苏乙背篓里的鸭蛋加起来已经有十四五个,够腌一小坛子,掐指算算,进来的时间并不长,潮水一时半会儿也涨不上来,三人皆是有些流连忘返,并不想走,索性继续在林中打转。
“这里有好多蜡烛果。”
钟涵伸长手臂,压下一丛结了结满果子的树枝,上面的果子生得弯曲细长,俗名叫蜡烛果,不过并不能吃。
这种果子的树枝是好柴火,晒干后耐烧还少烟,不呛人,不过这里离家太远,白水澳靠着冠子山,山上也有这种树,不必为几捆柴费劲奔波。
见钟涵想要,他扯两串下来让小弟拿着玩。
前方不远处穿来一片密集嘈杂的鸟叫声,三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见树枝当中落了好多鸟,正在互相对着叽叽喳喳。
这几棵树大概是它们的老家,树干上落了一层白灰色的鸟粪。
“小鸟在吵架呢。”
钟涵仰头看得津津有味,身后的多多见了鸟,也张开嘴学鸟叫。
为了防止它冲出去扑鸟沾一身泥,钟涵把背篓换到身前来,两手抱着它不许它跑。
片刻后,钟现举着钳子的大青蟹横着自眼皮子下路过,他举着铁夹追上去,将其毫不留情地夹起拿下。
装螃蟹的竹篓上面盖了盖子,过一阵就要抖一抖,免得螃蟹顶开盖子爬出来。
好运气一来就挡不住,除了螃蟹还捉到三只小青龙,鸭蛋接连捡到好几个,凑到二十多个,三人沿着来路返程,再好玩也要避免孤帆在海上赶夜路。
回到船上,三人打两桶海水上来冲干净腿脚,苏乙烧起火煮了一点姜汤,各自分着喝了。
之后还要走至少半个时辰的水路,钟涵玩累了,在船舱里打瞌睡,苏乙让钟也进去睡一觉。
“你成日从早忙到晚的,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船我看着,你进去躺下歇歇。”
钟不放心,苏乙笑道:“又不是只有你们汉子会撑船,你要是睡不着,那也躺下,我给你按按头。”
他早就现,虽说钟强壮得很,唯独有个头疼的毛病,有时夜里多梦,睡不好就会犯,去找黎郎中看过,老郎中说不算病,让他睡觉前泡点酸枣仁喝,又说了几个穴位,道是不舒服地时候可以按一按,舒缓精神。
苏乙学得认真,回来练了机会,已经颇熟练了。
钟深知每次自己头疼,都起自于前一晚在梦中梦见了上辈子的事。
死亡的滋味令人心生忧惧,夜半睁开眼,看到枕畔熟睡的夫郎,隔着竹帘听到小弟嘟嘟囔囔说梦话、踢被子的声音,方能松一口气。
他是活着的,有了新的家人,过上了和前世截然不同的好日子。
死后重生的真相何其匪夷所思,哪怕是面对最亲近的人,钟也说不出口,早已决定一辈子烂在心里。
他最早不舒服时也没有主动提过,还是苏乙眼尖看出,风水轮流转,自己反被他拉着去医馆诊脉。
钟没再坚持,乖乖躺在小哥儿膝头,指腹轻柔地按过额角,说是不困,但按着按着,苏乙就听见了膝上传来的,和缓下去的平稳呼吸声。
船伴风前进,两刻多钟后,船底似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出“咚”地闷响,钟打个激灵,瞬间醒来,有些茫然道:“刚刚什么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大鱼撞船了?”
苏乙本还想让钟再睡一会儿,哪成想出了这档子事,他眉头皱紧,和钟一同起身去查看。
船在海中,要是被撞破了船底可不是小事,钟脱了衣服预备下海看一眼,钟涵也醒了,跑过来问苏乙怎么回事。
苏乙把他揽到身边,不让他乱走动,
“刚刚有大东西撞船底,你大哥下海去瞧瞧。”
钟潜入水中后直接游去船底,用手细细摸了一遍,除了摸到好多藤壶之外,没有破损处。
“没事,估计就是被鱼或是龟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