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旁边胡同传来一阵辱骂声,梁喜心头一惊,她侧耳屏息,隐约听到了路崇宁的名字,当即心跳加速,神经紧张,小时候爸妈打架给梁喜留下了心理阴影,现在只要听到有人争吵或者发生肢体冲突,她就不自禁地出现上述反应。
今晚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梁喜从旁边捡了块砖头直奔过去,大喊一声“警察来了!”
辱骂声立即停止,有两个裹着臃肿棉服的男人从胡同里匆忙跑出来,甚至没顾上看是谁喊的,全心跑路。
等周遭一切安静下来,勇气反而耗尽,梁喜变得畏畏缩缩,她走进胡同,试探问道:“路崇宁,是你吗?”
墙根边倚靠着一个人,没动静。
晕了?梁喜快步走过去,确认是路崇宁后蹲下想扶他,又碍着两人关系生疏,手要伸没伸。
缓了缓,路崇宁撑着落雪的地面挣扎站起来,高个子晃了两下才站稳。
“要不要去医院?”
他捂住胳膊,吭了声,说:“你帮我到路边拦辆车。”
梁喜转身跑向路边,雪还在下,出租车少得可怜,好不容易拦到一辆,结果人家听到医院说不顺路,一溜烟开跑,梁喜急了,追在后面大喊:“你车上不是没人吗?”
声音被落雪吞噬,她脚底打滑,差点滑倒,打算继续找车的时候路崇宁从身后慢慢走过来,说:“你回家吧,我自己去。”
“不行,你要自己去医院,我爸能打断我的腿。”
路崇宁抬头,昏黄的路灯照在他脸上,额头的血鲜红刺眼,嘴角也有血迹,然而这还不是他伤得最重的地方。
梁喜抬手要擦,路崇宁扭头躲开,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对了。”梁喜想起兜里有创可贴,她找出来撕开,“先贴一下,到医院再处理。”
旁边的人不动,梁喜郑重地喊了一声“路崇宁”的名字,他终于和梁喜对视。
“你跟我爸怎么没这么倔呢”梁喜想把他额头的血擦擦,奈何有点看不清,“低点头。”
这次路崇宁听话照做。
血擦干,梁喜把唯一一块创可贴粘到他额头,路崇宁的睫毛随着眼睛眨动划过她的手,微刺的痒。
“医院在那边,两个红绿灯,你要能走的话咱俩走过去,等到医院我想办法联系我爸。”
“给。”路崇宁手往前递,梁喜定睛一看,竟然是冰淇淋,蛋筒的,上面的塑料盖被压扁了。
见梁喜不接,路崇宁忍痛把冰淇淋塞她手里,比雪花凉得直接。
梁喜心里不是滋味,有点后悔之前对他冷漠。
“对不起,弄脏了。”
梁喜不在乎脏不脏,撕开咬了一口,问:
“谁打你?”
“借我爸钱的人。”
冰淇淋在口中融化,尝到甜味的一瞬,梁喜忽然觉得曾经那些至暗时刻一下变得光明起来,很神奇,像心软的神明偶然给予的恩赐。
“你是不是没还手?”
那两人看起来一点没伤着,虽然路崇宁还是高中生,可按照他的个头和体力,真要踹上一脚也够他俩喝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