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想想,按她那张嘴就咬的德行,自己也很难应付她。
这种吃人吃得习以为常的东西,应当被归为妖人一类?
据说妖人多异法,死而不僵,常借尸还魂,说不准在这大火过后的的上阳城里,还能瞧见她。
陈相青回过神来,轻笑着摇摇头。
他轻拽缰绳,朝当初的粮仓位置而去。
拐过一个焦黑的拐角,他自我嘲弄地想,真是可笑,这年头有吃人陋习倒也罢了,竟然还想有妖人能够在大火里活
他猛地勒住了马。
他沉默了很久。
陈相青勒马转向。
看错了吧,刚刚那是什么东西,绝不可能
“你好。”
那个不算熟悉,但难忘的声音说:“陈相青,请不要走开,快来帮我一把。”
陈相青愕然回首,对着地上那个头颅,半响没说出话来,仿若白天见鬼。
不,这其实就是白日见鬼吧。
济善那颗头颅,头发被烧焦了大半,只剩一层焦灰的卷毛在脑袋上蜷着。
然而她的皮肤,眉眼,全都是新生的,新肉顶下了焦枯的旧皮,倒是还显得很有人样,白白红红的,依然是很漂亮的面目。
她眨巴眨巴眼,看着惊愕无比的陈相青,解释道:“是爆炸。上阳的炸药把我头给炸掉了,身躯也四分五裂。
我在这里呆了五天,也没找到其他活的能帮我。”
“你能找回我身体的其他部分么?”
她诚恳道:“谢谢你,我可以忍一段时间不吃你。”
济善想了想,补充道:“真的。”
狐狸精
紫阁丹楼,珠帘暮卷,黄昏将至时分,湖边的大船上却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愈奏亮。几辆马车停在湖边,待主人在婢子下人的团团护卫下登了船之后,方才离去。
鲛纱满地,金兽铜炉里的香沉甸甸坠地蔓延,熏出满屋子的香气来。沉郁得似乎能从鼻腔一直填到人脑子里去。
礼单络绎不绝地按在门口唱名的人手里:“河西罗氏,白尾苍鹰一对儿。”
“靖州石氏,墨玉点金砚一只。”
“绪州王石,项景獒泼墨山水图一幅。”
外头报名儿的不停,而里头受礼的人,自始至终头没抬起来过,懒怠地垂着头,似乎是睡了。
应该的,襄王到今日已经于船上连着玩乐了数天,礼收得够了,也玩儿得够痛快了,面对大同小异的献礼,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