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相隔两步的张忠国,闻言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思忖几秒,走上前礼貌问道,“两位小同志,请问你们刚才说的是关铁正大队长的女儿关小言吗?”
看着果不其然会向他们询问的男人,邓泽和汪子义默契地眉毛一挑,如经历过多次那般熟练说,“对,就是他家,在这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他家那小外孙可能吃了,要不是他外公是个大队长,可养不活。”
汪子梁跟着点了点头,添补说,“没错,这周围人都知道,要想娶关小言,必须得要有好本事,能养得起她儿子,否则,像那种自个儿都吃不起饭,就盼着找个婆娘暖炕的没用男人,可别去祸害人家。”
“咳……咳!”张忠国忍不住呛咳两声。
他不自在地摸摸鼻头,转移目光望了眼通往关家大队的路口,随后低声问,“小同志,你们认识她家吗?”
邓泽和汪子梁不出所料地相视一笑,浑身兴奋地高声应道,“那当然了,她家的事,你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们都能告诉你!”
张忠国眼角笑纹叠起,他瞄了眼手里精心准备的礼品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小同志,请问关小言她家怎么走?”
“!!”
同时傻眼的邓泽和汪子梁,满眼惊异地瞪着张忠国,百思不得其解:这发展不对啊,怎么和以前的不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地挠挠头,满心无措地瞟了一眼草垛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而躲在草垛子后头的关义兄弟二人,听着外头好似无声,脑海中不禁想起他们先前的约定和计划,一抹谨慎不约而同浮上心头。
关磊抿抿嘴,透过草垛子之间的宽大缝隙,飞快瞅了眼不远处身姿挺拔、矗然而立的张忠国,慎重道,“看来这次的人不好对付!”
关义认同地点点头,轻呼一口气,随意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干草秆,站起身严肃说,“走吧,咱们去会会他。”
“嗯。”关磊迅速爬起身,跟着关义一起绕到草垛另一侧。
土路上,张忠国纳闷地盯着突然没了声的邓泽和汪子梁二人,“小同志,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是不认识关小言同志家吗?那没关系,一会儿我到队上打听一声就成。”
相顾无言的邓泽和汪子梁:“……”
哎呀,这关磊关义哥俩怎么还不来?他们快顶不住了!!
草垛另一侧背面,被汪子梁二人望眼欲穿的关磊和关义,正弯着腰,头碰头,小声制定作战计划。
“老幺,一会儿我攻上,你攻下,邓泽和汪子梁一左一右,咱们直接放倒他!”
关义面色郑重地点点头,小心观察着身量魁梧的张忠国,有些担心道,“我看那人像是个当兵的,恐怕不好对付。”
关磊呲牙咧嘴地掰起手指,“噼里啪啦”几声响后,握紧拳头凶狠道,“哼,不好对付才好。当年那姓陶的,可是能一人打四五个壮汉都不带喘,这人要是连我们这几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还跟姐见什么面,趁早滚蛋!”
“嗯,没错!”关义屏气凝神沉下气,和关磊气势汹汹地奔着张忠国箭步冲去。
相距几米远,一脸狠相的关磊,对缄默无措的邓泽和汪子梁使了个眼色。
俩人瞬间明了地点点头。
“哈啊……”
四个半大小子,如一头头凶狠的小豹子,动作一致地出拳伸手,向张忠国招呼起来。
始料未及的张忠国连连躲闪,瞪大双眸,惊讶大呼,“你们干什么?”
一拳打空的关磊,失望地收回手,故作凶悍地冷哼一声,嚣张道,“干什么?打你!”
“……小同志,你们快快收手,不然我要不客气了。”张忠国一头黑线地保护好手上的礼品盒,两脚错步,敏捷后退,只守不攻。
一拳收不住差点翻到臭水沟的汪子梁,略显文弱的面庞上满是可惜与愠怒,他负气地转过身,嗷嗷大叫地又往张忠国身上扑去。
张忠国被这毫无章法处处破绽的群攻搞得头大,他一边迅疾挡住冲上自己腰侧的拳头,一边粗声呵道,“你们是哪个队的?家里大人呢?”
如被只铁掌包裹住拳头的邓泽,气急败坏地抽了两下没抽回,眼里一急,直接上嘴咬了起来。
“我靠,你小子属狗的!”
张忠国气愤地一把甩开扒着自己手臂咬的邓泽,往左一闪,看着一脸嫉恶如仇的小少年们,郁闷地深吸一口气,开始化守为攻……
——
与此同时,公社供销社里。
正织着毛衣的苏心凤揉揉脖子抬起头,瞄了眼挂在墙上的挂钟,心念一动,看着关小言笑盈盈道,“小言,现在没人买东西,你快回去吧。”
关小言闻言一默,看着墙上的挂钟无奈说,“苏姐,还没到下班时间呢,我再等等。”
苏心凤一听,立马放下手里织了一半的毛衣,带点过来人的姿态调侃道,“小言,相看人可是大事,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来买东西,你快回去,好好打扮打扮,苏姐等着吃你的喜糖噢!”
“……”
关小言尴尬地挤出个笑容,眼神左右巡过,看着乱糟糟的柜台借口说,“苏姐,这柜台太乱了,我把这儿整整再走。”
苏心凤眉头一皱,挡板一掀走出,拉起关小言的手,善意地直往外推,“哎呀,你先走,这里我来搞就行,你快回去打扮,争取一击就中,马到成功。”
被无情推到门外的关小言,心累地叹了口气:……这王素芬女士为了能让她相看,真是费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