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鹫山圣湖湖畔,一名身着娆疆服饰的男子伫立湖边,宽大的袖袍遮不住自手臂绵延而下的奇怪纹身,一根玉簪插在发髻之上,从远处看去,宛若一个文静的读书人,此人正是拜月教新任大祭司风逍;在他身侧,亦站着一位身着黑甲面带可怖面具头戴斗笠的男子,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神秘感,带着那种久经沧桑的味道,而这人,是千面侯。
“既然已经知晓那女孩所在,为何千侯还不准我动手?”风逍大祭司问道。
“闻人拓剑术造诣虽不似李天朔般出神入化,但他毕竟是李天朔关门弟子,得其亲传,实力望眼整个中原可匹敌者亦是廖廖,若欲从他手下带走那女孩,整个拜月教还是需要风大祭司亲自出手才行。”千面侯淡淡说道,仿佛一切尽在他的筹谋之中。
“千侯意思是?”
“那女孩失踪数日,想必族内已然派人来寻,既如此,不妨且让他们先争,不管结果如何,风大祭司皆可得渔翁之利,如此岂不更好。”千面侯言毕之际,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蛇面事情办的如何了?”千面侯也不转身,只是问道。
“已成。”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一眼看去身高竟似十岁孩童,身披黑色斗篷,将整个瘦小的身体完全包拢,看不到一丝面容,此人正是子鼠面,千面侯心腹。
“待合适的时机你便亲自出手吧。”千面侯淡淡说道。
那人微微点头,一袭瘦小的黑影缓缓退下,宛若鬼魅。
子鼠面的出现令风逍大祭司都不禁惊讶,没有半分发觉出现,又如鬼影般消失不见,内心不禁感叹,千面果然绝非凡人之辈。
二人交谈结束,风逍便回到住处,打开房门那刻,已有一位女子披着红裘正在煎茶,双肩处是一尾白狐的尾巴,鬓髻扎法竟似中原人,屋里袅袅茶香。
“你怎么出来了?”风逍略有嗔怒,但却饱含温柔和关心。
“我看今天天气不错,虽有积雪,也还未解冻,不算太冷,便想着出来走走。”女子声音温婉轻柔,摆弄茶具的双手纤纤如素帛。
风逍坐到女子旁边,女子便已端起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风逍品咂了一口,不禁称赞到:“你的煎茶手艺果然还是如过往般好。”
“幼时在皇宫里,这是每个公主都要学习的礼仪,当初母后知道父皇喜欢喝茶,特意在宫外找了煎茶的能手教我。”
风逍顿了一下,知道勾起了让面前这位面色苍白看上去柔弱到让人心疼的女孩伤心的往事,便赶紧转换话题:“再等些日子,便能找到根治你这病的法子了。”
“这病没得治,你又何必劳神费力。”女子继续斟茶,淡淡的面容透露着吃力,仿佛摆弄面前的茶具已是费了很大力气。
“玉淑帝姬已经死了,我不会再让你死。”风逍紧紧握着面前女子的手认真说道。
女子淡然一笑,“玉淑帝姬确实已经死了,能用小叶子的身份在娆疆生活生活那么多年,我已经很知足了。”
“等我把那件东西拿到手,不仅能根治你的病,或许还能……”
“逍!”女子打断风逍的话。
风逍知道他的小叶子在顾虑什么,也不想和她起争执,毕竟小叶子当下体质太过虚弱,脉象虚薄。当年拼了全力从帝都在一帮大内高手中把她带走,那时她还是玉淑帝姬,一身华贵帛服,却已无脉象,是用了教内为数不多的定心蛊吊了一口气,最后把小叶子放进祭司死后独享且只能用一次的红莲冰棺里,用了很多药蛊,把冰棺悬浸于圣湖湖底接受七叶明芝的生养。用了近三月的时间,才重现一脉生机。又休养了数月,才有当下模样。
风逍啜了口茶,轻声说道:“我知你心意。”
女子听闻风逍此话,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最近教内来了几位中原人?”小叶子轻声问道。
“是,中院来的,交换货物的。”风逍答道,“我这屋子里没有炭炉,煎茶的火炉又太小,你这身子受凉就不好了,我送你回屋吧。”说着,风逍便起身搀扶着小叶子,准备送她回到她的房间。
小叶子知道风逍并未说实话,拜月教与中原向来水火不容,纵然是货物交易,也绝不是在教内,但风逍既然不说她也不好再多问,况且以她当下的身子,知道了也并无用处。
“逍,待天气再暖和些,你陪我去圣湖走走吧。”打开门的那刻,阳光虽很和煦,但冷风对她来说,却是刺骨的痛。
“好,我已遣人去中原寻了一些烟火,待过些日子暖和了,便在圣湖畔放一场烟花,为你祈福。”风逍解下披在肩上的衣裘,披在小叶子身上。
月宫各处楼阁都是有过廊连接起来的,没过一会,便已经到了小叶子的房间,打开房门那刻,满屋的药香气便扑鼻而来,室内各个角落皆有一个大炭炉,温度高的让风逍生出一丝热汗。
“逍,你已为大祭司,切勿如你师父一般再和中原起纷争。”小叶子苍白的脸上映着一丝担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脸上才有了一丝正常人的血色。
“我明白。”风逍温柔应着。
风逍轻轻关上房门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纤细的手指端起一杯茶,察觉温度已经变得微凉,茶香早已散尽,却还是一口饮尽,只因那是她煎的茶。
正在这时,门口几声叩门声起。
“左右护法参见大祭司。”
“进。”风逍举起茶炉将最后茶水皆倒入杯具中。
门外进来两人,额间皆用银粉印着皎月印记,身材粗犷,二人正是拜月教的左右护法,统领三万拜月教徒。
“禀大祭司,一切皆按大祭司所嘱安排完毕,只等大祭司一声令下。”左护法右手扣住左胸沉声道。
“那便于今夜月升之际开始吧。”风逍轻轻晃动着杯中的冷茶轻声道。
“大祭司,一旦动手,恐怕将再现当年葬龙坡之战了。”右护法开口道,他知道自葬龙坡一战后,娆疆与中原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鼎天阁李天朔已死,中原又有何可惧?”风逍停止手中的动作,明显对手下的质疑甚是不满。
“李天朔虽已死,但萧涯大祭司同样为之殒命,葬龙坡一战,中原虽损失大量精英,但我教八大护法亦只剩月华护法和我等二人,如若再次开战,就怕……”右护法还未说完便被风逍打断。
“依右护法之意是觉得我风逍比之我师父萧涯大祭司远远不如之意?”风逍冷声道。
左右护法闻言冷汗乍出,二人双双跪下,齐声道:“谨遵大祭司之令。”
“退下吧。”风逍再次轻晃起手中冷茶。
二人连忙退去,轻声合上房门,皆松了一口气。
风逍将手中冷茶一饮而尽,喃喃道:“师父,你且看着。”